饭桌上气氛沉闷，没人说话，只有电风扇在转圈圈。

章洪波的案子已经开庭好几回了，今天估计就要最终判决了，大家的心情都显得比较沉重。

“我吃饱了”

大哥放下了筷子，走到阳台一个劲的抽烟。

孙晨也跟着过去，摊手道：“给我一根。”

“你都十八了，是该学习怎么抽烟了。”

大哥扔过来一整包中华，还附赠了一支打火机，嘱咐道：“拿去慢慢抽”

孙晨麻利点燃吸了一口，看着楼下若有所思。那里蹲守着七八个人，都是来讨债的，整天阴魂不散，难以清静。

孙强也朝下边瞟了几眼，吐着烟圈说到：

“你马上就高考了，家里的事情别操心，安心准备考试。”

“嗯”

孙晨低声答道。

一家人掐着时间出门，在楼道里碰见了几个邻居。

有人主动打招呼，有人避之如蛇蝎，还有人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

谁都知道，曾经风光无限的章家，即将有一段黑暗来临。

“来了，来了。”

蹲守在楼下的讨债者，一见章小慧出现，立刻举起‘欠债还钱’的牌子，将他们一家团团围住。

“让开，钱的事明天再说，今天我们还要去法院”

孙强直接把人推开，面露凶相，腰间的八一式军刺若隐若现。

讨债者们犹豫片刻，终于还是把章家小姐一家放走了，但是却一直跟在桑塔纳后面，他们显然不会轻易放弃的。

八九十年代的城市，就算再怎么繁荣，也是级少看到摩天大楼的。

市里面那栋十层高的百货大楼，已经属于标志性建筑，就算等到了过年，也没有民众能够进去购物。

街道两边大部分都是灰朴朴的，没有太多色彩，宛若凝固在时间长河里面的黑白照片。

一辆顶着天然气包的公交车远远驶来，霸气且笨拙，成功吸引到林二柱的注意。

这是国家石油产能不足的象征，在70年代非常流行，但直到2003年，海市才淘汰掉最后一辆‘气包公交车’。

林二柱根据村长给的地址找到了上南路十三号，但是却被告知这家人都来法院了。

看着街坊邻里支支吾吾的表情，林二柱就不打算多问，直接拉着德华坐黄包车来到了法院。

来到法院时，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记者和围观群众。

今天审判的案件太轰动，因为被高人章洪波声名选播，是公认的海市首富，以至于很多普通老百姓都跑来听审。

章小慧、孙晨和孙强三人出现，不免引起了一番骚动。

好在这个年代的记者比较反应慢半拍，没有像打了鸡血一样的冲过来，甚至连照片都懒得拍两张。

章小蕙见到了自己的弟弟章洪波，他被两个法警带出来，虽然穿着号服，脸上有一些疲惫感，神色却格外的坦然。

他的头发被剃成了寸头，胡须有好几天没刮了，但依旧当不住中年帅哥的英俊沉稳，若有若无的自嘲笑容更是平添三分奇特的魅力。

可惜，长的再帅，也得伏法。

章洪波已经彻底认命，面对一项项指控，他都干脆利落的认罪，辩护律师完全失去了存在价值。

庭审一直持续到中午，宣判：

“全体起立“

“依照规定，判处章洪波八年零六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