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苏搬来一把椅子放在徐允恭身后,红袖则是端来一碗水放在桌前。
徐允恭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咽了口唾沫,眼神中丝毫没有对水的渴望。
正当他想要出手时,朱棣却是先他一步,端起那碗水一饮而尽,而后将碗重重的扣在桌上:“这冰水喝着真舒坦,不愧是深井,就是冰。”
徐允恭嘴角抽了抽,悻悻的收回了手。
朱棣将一切尽收眼底,挑了挑眉,给流苏二人使了个眼色,二女乖巧的走出门外,顺带着还把门给带上了。
“唉,小舅子不必紧张。”朱棣套着近乎,笑呵呵的开口道:
“我这也是为你好啊!”
“你想啊,你是太子亲信,我一个藩王要见你已经是不妥了,更何况是要你来我府上一聚。”
“不得已,让夫人帮忙请你过来。”
徐允恭平静的听着,面若死水,波澜不惊,但他心头却是将朱棣从头到尾骂了个遍。
见他没有说话,朱棣继续开口:
“把你晾外面,你受苦了,我也不是故意的,你是太子亲信,我必须得做足样子,我得避嫌,群臣可以不看,但我不能不做。”
朱棣此举确确实实是有避嫌的考虑,但是,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想借机整蛊,还有待考察……
显然,徐允恭是不信的。
你说你为了避嫌?
朝堂上喊我名字,说和我情同手足,亲如兄弟的,是鬼?
宫门口,东宫外大声造谣的,是妖?
“燕王用心良苦......臣感激不尽。”
徐允恭面色古怪,开口说着违心的话。
沉默半晌,继续开口道:
“不知陛下有何旨意,臣定当效犬马之劳。”
朱棣倒上两杯热茶,没有再刁难徐允恭,只是拿起其中一杯一饮而尽,随后在指尖细细把玩:
“允恭,今日朝堂你也都看到了,韩国公李善长请罪。”
他顿了顿,继续道:“可看见众人的反应?”
徐允恭眉头一皱,仔细回忆:“韩国公请罪,下官在群臣之中听到了许多为他求情的声音。”
似乎是有些不明所以,他转而问道:
“燕王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朱棣看了一眼年轻的小舅子,微微摇头:
“允恭可还记得都是什么人为他求情?”
徐允恭略微思索,报出了几个名字:
“颍川侯傅友德,营阳侯杨璟......”
说着说着,徐允恭沉默了,知道了朱棣所指问题所在。
谋逆的胡党,是淮西人。
这么多求情的人,几乎都是淮西人......浙东集团的代表竟无一人出来说句场面话。
一时之间,徐允恭只感觉口干舌燥,也顾不得生分,拿起另一杯茶一饮而尽。
他看着朱棣,却是如同第一次认识这个姐夫一般。
自己是徐家的天之骄子,幼时遇见同样被褒奖的朱棣,只觉得他是因为皇帝的缘故,群臣巴结,他所不耻。
如今看来,自己的境界离他还差的远呢。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徐允恭也不是傻子,立马就理解了朱棣的意思。
徐允恭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喘着粗气问道:
“你是说,有人会对我父亲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