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天来继续说:“若然修行,只是钻进浩繁的经卷,去解读那些深奥的教义,恪守着那些一成不变的修行规范,只能成为书虫,修禅只会劳心劳力,事倍功半,难得悟其真谛。如果把禅修跟当下结合,这才能激活生命的智慧。心迷时自己被佛经带着转,心悟后自己便可转佛经呀!”
释如禅师琢磨着梁天来这话的意思,越是琢磨就越品味出其中的内涵:“心迷时自己被佛经带着转,心悟后自己便可转佛经?”
梁天来朗声地说:“心平何劳持戒,行直何用修禅?!一念修行,法身等佛。一念若悟,众生是佛。”
释如禅师听到梁天来这直指人心的开示,感触良深:“阿弥陀佛,贫僧以为出家后,放下一切妄念,已是红尘无虑,六根清净。在寺中勤于日夜诵读经书,三十年如一日,相信靠此途径,日后定能自成正果,得证菩提,但实际上却是自困囹圄。今天得逢施主,令贫僧似乎见禅修传灯的幽光,照亮了迷途;让我拂开眼前的云翳雾障,迷悟大开,洞烛古今。”
梁天来谦逊道:“大师,你别把我托得那么高,须知从高处摔下来可是不好受的呀!”
释如禅师知道遇到高人了,诚恳地:“施主,这天露寺里,那些小僧已回禅房休憩,如今四寂无声,我们不妨纵论入世与出世的事,你有什么真知灼见,直讲无妨。”
梁天来:“一灯能除千年暗,一智能灭万年愚。人的一生中断除迷苦的最佳良谋是不染尘嚣,修心养性。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离世觅菩提,犹如求兔角。开悟之道,是身心俱得,自性本来清净,见性便可成佛。”
释如禅师:“别看贫僧蛰居深山老林,但这些年来,到访过天露寺的四方游僧不下数百,他们将外面的朝野之争、佛门变幻等精彩故事带来这寂静山林,让我也看到外面的世界。”
梁天来:“是吗?”
释如禅师用虔诚而又敬佩的口吻道:“远的不说,就说近处。人道我们新州地域是蛮荒绝域,却也来了一位惊动朝野的旷世奇才。”
梁天来隐约预感到面前的释如禅师会继续说什么,明知而故问:“旷世奇才?大师,你说的是哪一位?”
释如禅师一字一音,如珠玑落玉盘:“鬼、才、马、咬、耳!”
“梁天来?!他是什么人?”梁天来表面流露出惊讶之色,在尽量控制自己,故作不知去反问。
释如禅师:“前来进香的香客告诉贫僧,新州出了一个扭鬼师爷梁天来,有状元才,但无状元命……”释如说到这里,扬手指往太平沙村方向道,话语似天露山峡谷的溪水滔滔而出——
听说他是太平沙村人,自小天资聪敏,出口成章,侠义心肠,憎恨贪官污吏、土豪劣绅,常施计戏弄他们,替民众出气,不过亦因此触怒不少豪门贵族。他济困扶危,惩恶扬善之名,名扬天下,故不时有外地人千里迢迢纷至沓来求助。既为扭鬼师爷的他,曾多番助民脱危、逃离贵族富户的压榨,抢去以沽名钓誉、享誉羊城的陈梦吉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