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泰有儿子吗?”
“只有一子,名宇文毓。不过是个庶出的。”郭朗从容对答,显然他能有今天的位置,一部分归功于他博闻强记的大脑。
“你接着念。”梁武帝接着翻阅着那本诗集。
“邺城来报,冀州征发百姓十万重建新宫,高欢之子高澄奉命督监,陈元康辅之。”
武帝并没有发出声音,郭朗也不知该不该接着往下读,只好停了下来。
只见武帝用极细的枯笔,在诗句的缝隙处写着批注,写完他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尽管他做的工作是保留那句诗的原义,而换了一个更满意的动词,他自信觉得自己比原作者更有才气。
“洛阳来报,侯景重新夺取洛阳后遣军民修整金墉城的外郭,将河南地区的粮草军械囤积于内城。”
“鸣笳陵绝限,飞盖历通渠。”武帝自顾自的吟诵着,看得出来他对东边的魏国没有那么大的兴趣。
“江州奏报,鄱阳郡乱民刘大年、葛周聚众三千余人,声势颇大。”
“日落含山气,云归带雨余。绝句!这个'余'字用的颇见功力。”
“乱民们在鄱阳湖水域袭杀官军两百余人,抢掠了几个县的府库。周边的临川郡也有响应者。”
“萧纶呢,让中书省拟旨,从速剿灭贼人,从速。”
武帝的话中充满不悦。
郭朗心知,江州刺史萧纶是武帝不喜欢的儿子,所以直呼其名。
“宁州来报,上月大震,西平、建宁、夜郎三郡死伤百姓千计……”
梁武帝打断了郭朗的奏报:“朕知道了,剩下的各州奏报里还有大事吗”
“其他的都是些雍秦州的大饥、北徐州与东魏的摩擦,还有……”
龙椅上的梁武帝放下了手中的诗集,发出了苍老的声音:“郭朗,涵元寺的济善和尚准备的是否妥当。“
武帝有些期待自己的涵元寺之行。
顾值方才的话,已经被庾信华美讲究的宫体诗踢到了九霄云外。
郭朗面露难色道:“启禀菩萨主子,前几日派往涵元寺的奴婢今早来报,昨夜寺中后园失火,烧了几间禅房。”
史书有载,梁武帝萧衍晚年痴迷佛教,精通佛法,三次舍身佛寺,常常自诩有菩萨心肠,时人谓之曰“菩萨皇帝”。
郭朗称其为“菩萨主子”亦是投其所好。
“情况如何,寺中人等有无伤亡?”梁武帝站起身来,关切之情十分明显。
“火势已扑灭,只有几个小沙弥受伤。奴婢已经安排小辈们去照应济善大师了。“
郭朗接着说道:“陛下,那涵元寺之行,您看是否……”
“这许是佛祖给朕的法旨。”
武帝双手合十,朝墙那侧挂着的佛陀作了个礼。
武帝转身,精神矍铄道:“郭朗,摆驾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