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淑娥查得心惊肉跳，因为她知道自己的族谱中有个当过南郑知县后来参与守卫咸阳城的，名字也叫周蕃寿。

为此她特地回家找出来族谱，各位祖先的事迹一一比照，确认此周蕃寿就是彼周蕃寿，也是她的远祖。

这个周蕃寿也逃到西安，由于罪孽深重，不敢再抛头露面，隐姓埋名当起了磨刀匠。

走街串巷的过程中，偶然发现了马一粟的妻子也住在同一座城里。

马一粟临终之前，除了留下了一本卤汁兔的烧制配方，还留下来一些银两，琴离开咸阳时将这些东西藏在身上，到了西安便在靠近西城墙的位置买下一座便宜四合院住了下来。

她最早的营生是给大户人家洗衣裳，天暖和时好说，但是冬天一来很难将就，便根据自己平常观察的记忆，照着马一粟留给她的秘方试着烧制了几只卤汁兔，居然卖得挺好。

此时几个孩子也渐渐大了，能够帮她打个下手，或者从城外收购野兔带回来，虽每次烧制的并不算多，但基本上可以维持一家人的温饱。

周蕃寿嗅到了卤汁兔的味道，像狗那样找到了马一粟妻子琴的住处，暗中观察了几天，确定现在这个家里除了两个半大的儿子之外，再没有其他男人。

担心马一粟妻子认出自己，他弄了顶毡帽戴上，把帽檐压得很低，叫了几个地痞，半夜翻墙进院子，踹开了屋门。

他们一人一把刀，刀尖抵在马一粟妻子和两个儿子的脖颈上，周蕃寿开始翻箱倒柜，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那本秘方。

周蕃寿让琴把秘方簿子交出来，否则就杀死全家。

琴此时可能已经认出来周蕃寿，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她否认了家里有什么秘方簿子。

周蕃寿说：“甭跟老子胡诌诌，要是交不出秘方簿子，你就把卤汁兔的制作方法写下来，老子明天来取，到时候要是再拿不到，有你们一家人的好看。”

这时琴就想到了死，她觉得这场灾难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

她想，她死后，两个儿子虽然仍未成人，但应该会讨饭吃了，讨饭也可以活下去。如果不想讨饭，凭以前帮她烧制卤汁兔的经历，也足以使自己吃上热饭。

但是体面就没有指望了，仅仅限于活下去。

先生不能白死。她担心把秘方交给儿子们不安全，这东西弄不好是祸害，带在身上的话，一旦有个三长两短，方子保不住，还可能丢了小命。

命是要保的，方子也要保。

琴藏好了秘方本，然后让两个儿子躲进了地窨子里。

第二天晚上，周蕃寿来了。

琴已经猜到了，这家伙动了歪心思。他没有急着讨要秘方，也暂时忘了马家还有两个孩子的，一进门就和同来的几个地痞把琴往里屋撵，琴在被捆住手脚之前，从怀里掏出一把剪刀，刺向了周蕃寿的喉咙。

马谡像听一个传说那样听周淑娥讲述自己祖先的故事，听着听着突然意识到自己眼前这个女人居然是远祖的杀身仇人之后，周淑娥的远祖杀害了马谡的远祖，并且也因为这样的杀害，远祖的妻子琴也死于非命，马谡就有些神思恍惚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