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回家！二姐，你别做个木头人！皱眉头的样子好像爸爸呀！吃饱了饭，什么都就好了！”余丽拉扯着余佳，往前走。

“啊！好！”余佳受到鼓励，亲切地用手手摸了一下余丽的头顶，“就你主意多，那就听你的，咱一起回家，吃饱饭，好好干！”

气氛一下子热闹起来。

于是，这支队伍，啊！被称为“超生游击队”的队伍，浩浩荡荡回家了。

背对的太阳，春夏秋冬都不吝啬光芒的它，此时使出浑身解数均匀地把温暖洒在五人的身上。

脚步声碎碎，几人快速地走着。

抬头望去，蔚蓝的天空在西边广阔的绿色麦地处形成地平线。几片树木也囊括在地平线内，只不过落叶已尽，疏疏朗朗，冷冷清清。家家户户，炊烟袅袅，缓缓冒出，化作烟柱，在冬日的风中不停升高再升高，然后化为虚无。声声狗叫响起，此起彼伏，夹杂着主人模糊的训斥，一片人间烟火气息。

唯独余佳的家没有炊烟袅袅。

“大姐，饿！饿……”余峰的肚子最先抗议，她对着余果撒娇。

“姐，我也饿。”余敏红着脸，捂着肚子。平日里，她的饭量最大，有些不好意思。

余丽没有吱声，只是手捂着肚子。余果和余佳互相看了一眼，哪里还有不明白？

“那咱就快点回家，自己做饭吃！”余果安慰妹妹们。几个妹妹兴奋异常。

妹妹们的兴奋点燃余果和余佳的责任。是的！是的！照顾自己的妹妹是应该的，要听爸爸的话照顾好妹妹！两人都在心里暗暗决定。

忽略掉昨晚被摧残的外街门和屋门，五人淡定进入家门。

余果把余峰放在炕上，并嘱咐余丽和余敏照顾小妹，便和余佳匆匆准备起了早饭。

以前的早饭，妈妈一般做大米汤，这个汤填水多，可以暂时充饥。两人都不会做，就放弃了。配菜基本都是老疙瘩咸菜，也说芥菜疙瘩——这个因超生而穷困的家庭一年四季的标准配菜。只不过为了应付吃腻，或拌，或炒，或腌制……花样繁多。现在还有一碗，应该勉强凑合了，姊妹两个松了一口气。

最麻烦的就是蒸馒头了。拉风箱不是难事，烧火也不是难事，最困难的就是生火。起初，余果拿了一小撮干松的玉米碎屑助燃。谁知火不受掌控，在玉米碎屑里摸滚打爬了一小会儿，竟然慢慢熄火，变为股股浓烟从灶膛扑面而出，一下子窜进鼻孔，在房间里肆意蔓延。数次之后，里间响起几声“咳嗽”，才由余佳做主。余佳不得已找来几张废弃书纸，加入碎屑大军，试了几次，才成功。

此时，外间和里间都如薄雾缭绕，姊妹几个深受其害，不时有“咳嗽”声响起。

余果一边拉着风箱，一边填草。余佳拿着夏天专用的扇子跟猴子似的，上蹿下跳驱赶外来者。姊妹两个满头大汗。

悲伤，烦恼都化作了对饭能否做熟的眼前事情上。直到锅盖四周雾气阵阵，两人才松了口气。因为不确定熟透，又烧了约摸半个小时，一股糊味隐约传出，姊妹两人才停止往灶膛里放草。

第一次做饭，姊妹两个既慌乱又疲累。锅底的水差点儿被烧尽。贴着锅边放的馒头，侧面黑黑的——这是糊味的来源地。没有贴着锅边的馒头上也略微发黄，手摸上去带着硬感。尽管如此，妹妹们依然大口吃饭。

不大的屋子里，烟火气还没有散尽，吃似乎就是一生的事情，姊妹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