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收拾一下？”静默了许久，余佳迟疑。

“应该吧，否则怎么睡觉？”

“好吧，开始……干活吧。”

姐妹两人互相拉扯了一番，眼见事情没有了回旋的余地，只得先把屋子的门关上。

余果摸索着合拢两扇可怜的门——明明是黑夜中相拥的恋人，却被踢断手臂，被迫分开。

余佳把刚才摸起来的一张旧板凳趁机快速地抵在合拢处——一对恋人得以重逢。为了保险，余果把自己扎辫子的头绳摘下来，穿过插门栓的凹槽，胡乱地系起来。

一通忙乱，老旧的钟表“当……当”响了两下，凌晨两点了。两姊妹默然相望，叹口气，关好门，爬上炕。

北风怒吼，拍打着窗棂上糊的纸，发出“吼吼吼”的声音，莫名让人害怕。

“姐，你说外面乌黑一片，爸爸怎么能见到妈妈？”余佳躲在被子里，压抑住害怕，忍不住靠近余果，悄声问。

“能！爸爸那么聪明！我听别人说，咱村上过初中的只有爸爸。我还听说爸爸曾当过几天老师。”余果斩钉截铁回答。

姐姐肯定的答案让余佳荡荡悠悠的心踏实了不少。余佳的脑海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从前的种种。确实，爸爸有许多与众不同的地方。譬如:这个村，只有爸爸当过老师，脑子不聪明的人绝对做不到的——这算是第一条。

“嗯，对……还有”，余佳掰着手指头。黑夜遮不住她熠熠生辉的大眼睛，这是一双盛满骄傲自豪的崇拜之眼。

“根据杠杆原理，做了全村都羡慕的装载货物的轻便两轮车。姐，你知道不知道，我拉着这车跑的时候，村里的人……”

余佳想说，村子里很多人都很好奇，也很羡慕。她想和余果一起分享爸爸更多辉煌的过往，以寻求安慰，却没有收到任何回应。她歪头一看，姐姐似乎一动不动。难道是睡着了吗？

“姐？”她叫。没有回应。

“姐！”余佳又叫，这次声音大了许多。依旧没有回应。

余佳不敢喊叫了，姐姐应该累坏了吧？

满腔热情陡然消退，恐惧纷至沓来。黑，满屋的黑，满世界的黑！余佳翻来覆去睡不着。她的眼睛酸涩不已，脑子里天马行空，种种场景幻化不断——那是可能出现的各种坏的结果。想着，想着……她的身体控制不住颤抖。

黑夜似乎是魔鬼。它不停地狂笑着，别人的畏惧害怕似乎是它的娱乐消遣。它不停地得意着，似乎是对自己特殊能力的炫耀。

终于，余佳承受不住，她快速掀起被子的一角，“哧溜”一下钻进余果的被窝，抱住了姐姐的身体。

啊！她这才发觉，姐姐余果的身体也在颤抖。

余果其实听到了妹妹的说话，可她就是不想再说。她要想一想，想一想，明天应该怎样。可是，此刻的妹妹还是要安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