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有生紧接着说道：“小时认为能修行便是此生之幸，修行助人长生，行侠仗义，敢问哪位少年心中无此意？”

何不忘心想：若非世道所行，命理所在，我便无意修行。但是他更感兴趣元有生既有此意，为何不修行。

元有生好像明白他的意思，低头说道：“家中条件不好。酒楼便是父亲开的，以往还是酒馆生意兴隆时刚好治母亲的病，而其他时候经常赚不了多少，自然不够钱请人手。”

“我只好留下来帮忙，等母亲的病何时好了，何时在做打算……只怕是母亲的病已经愈来愈严重。”

何不忘没有回话，轻轻地叩着木桌。

“有生！”有名男子站在后厨门前，呼唤着元有生。

元有生说了声抱歉便走向男子，无奈将袖中积累的几串刀币和银锭递了出去。

男子年满及冠，并没有像何不忘那般散着头发，而是将长发用冠束好。他脸上带着严肃，似乎是在监督着元有生。

元无死说道：“跟你说过莫要与一名客人聊太久，讨好了一个怠慢了多个，玉明轩也不用做下去了。去罢，赶紧做事情去，我也忙。下次莫要再被我发现这样。”

元有生把头低得很低，轻轻地应了一声。转身后几步去与何不忘打个照面，就去招待其他客人。

何不忘默默地等着元有生，心中还思索着其他事。

倘若剑阁真要杀自己，为何不在小时候便出手，以至于免得夜长梦多。普通人躲修行者的追杀可不是简单事，就算是何不忘——现在的何不忘，也没有把握躲十余年还不被发现。

莫非自己身后有高手？不，应该不是。若是何不忘在自己身后，会选择培养他而非保护他。护的了一时，护不了一世。自己身后真有座山也不至于修行不会还流落街头。

何不忘边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边推掉许多可能。

自己应该是被“夺舍”；或者说，自己已不是从前的自己。但这也无法说明剑阁精准追杀的速度。

除非是南疆那位。

何不忘脸上面无表情，心里却暗叫麻烦。

至于身上的气息，何不忘没了头绪。

忽然，楼上传来一声惊呼，顿时吸引了许多目光。原本哄闹的玉明轩霎时间安静，都想听听楼上讨论什么。

“什么？死了人！”

也许是那人察觉到了空气间的寂静，声量陡然变小。奈何玉明轩太过安静，许多人还是听得清。

另一者说道：“嗯。不过此时神卫已经赶到，不出三天，应该可以查到。我朋友与我说，那人应该是哪家强者，两掌竟拍死了那沉心上境的剑客，速度之快令在场所有人都叹为观止。这实力，怎么也是武堂弟子前一百的存在。”

听到这里众人唏嘘。谁还未曾见过重疾境的打斗？有人甚至还见过宿元境的较量呢。只能说这两人着实孤陋寡闻，区区沉心上境便大呼小叫。况且，武堂弟子仅几百余名，前一百又如何？

更何况，武堂头上还有柳院，天山派，剑阁三家，排名前一百实在不足为奇。

但何不忘知道，他们惊叹的应该只是那惊人的速度，也许是那人朋友夸张描绘的结果吧。

“那剑客应该是来刺杀的，只不过遇上硬骨头罢了，也真是可怜；不过神卫如果真查到剑阁头上，武堂与剑阁也算是彻底决裂，名声大损吧。”这时有人又插一嘴。

何不忘听着，心中波澜不惊，看了看一眼自己不再颤抖的右掌，上面已经没了雾气。

神卫查到他是不可能，最不济也仅会是被猜忌。沉心境在洞天境之上，虽然只是第二境，但毕竟是修行者，天赋差者修了半生也许都只停留在沉心上下，更别说何不忘毫无一身修为。

在沉心境面前与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有何区别？就算何不忘承认，在别人眼中也只会是天方夜谭。

不过倒是要多谢方才二人，让何不忘对剑客的境界有了猜测。

门外的雪轻轻地抚摸着门面上，擦拭着地面的痕迹。如此的平静，何不忘还是更喜欢一点。心如止水，何不忘会算得快许多。

算什么？算未来？噢不，算天地间人与人这些奇妙的局。

“人……是你杀的？”元有生低声问道。语气小心中带着点紧张。

何不忘没想到元有生还敢来问，感到有趣。何不忘抬头看着元有生，没有否认。

元有生说道：“你说不是来杀人的。”

我说不是便不是？何不忘觉得有些荒唐，没有再理会这个问题。

“我信你。”

何不忘没有应下这句话，反而说道：“你哥不是不让你再来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