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同蚕茧中的蚕,被那些丝线深深束缚着。他们汲取着他的痛苦,吸收着他的养分,然后紧紧的缠绕着他的心脏。
斯特利茜卡花在纯白的空间中生长,随着一根金色的丝线的到来,它们的花苞纷纷绽放。金色的丝线像是一道阳光,照穿了三色天空的部分,茧上也出现了一个洞。
萎缩,消散。
无名氏睁开了眼睛。
过去的记忆恢复了部分,然而头的胀痛却让他无法回想起最近发生的事情。
“我……这是在哪?”
他支撑着身体坐起来,身体靠着背后的墙。
是不认识的地方,像是某个铁匠铺。
刀,在身边。
迎面走来一名身着白衣的女子。
“啊,您醒了……请您等一下,我现在就去叫他。”
他是谁?
无名氏检查着自己的属性面板。
数值比自己预期的好一点,想必是得到了医治……是不是应该谢谢他们?说些什么呢?自己又要如何做?
脱离了正常世界十余年的无名氏,在这一刻产生了迷茫。他摸着隐隐作痛的额头,想着许是自己还没清醒。
等回过神来,布鲁夫和一名须发花白的老者已站在他的面前。
“嗯……恢复的很好,再养个一两天就好了。布鲁夫,接下来你就按之前那样照顾他就可以了。”
“医生,我只是一个打铁的……”
“你怎么只是一个打铁的呢?”医生摇了摇头说,“过些日子,我就要往城里去了,村里的大家就麻烦你照顾了。”
“怎么您也……”
医生没有多说什么,转过身头也不回离开了铁匠铺。
“谢谢你。”无名氏突然开口。
“啊……没事的。”布鲁夫摆了摆手道,“就当是作为保护了丽兹的回报吧,我们也对你感激不尽。”
“……”
“克林顿,你有什么打算呢?”
无名氏不知道他在叫自己,直到布鲁夫盯着他看,嘟囔着,“不会脑袋坏了吧?”
“是在叫我吗?”
“没错,惠灵顿。”布鲁夫盯着他褐色的眼睛,“你接下来应该又不得不做的事情吧,那么你准备拿这个怎么办?”
布鲁夫指向无名氏右手手背上的魔痕,严肃地说。
无名氏的眼神立刻冷了下来,一股无形的威压在这房间里面弥漫。布鲁夫不为所动,只是盯着他的眼睛,微微开口说:“你总不希望被那些神职人员追一路吧?”
追亡……啧。
无名氏依然是警惕的眼神,他瞥了一眼布鲁夫腿上挂着的锤子。
“你怎么知道的?”
“那玩意差点要了你的命。你现在已经不是魔王军的成员了吧?我把那致命的部分拆除了。”布鲁夫背过身去,从桌上拿起之前画术式的那个本子,“你看,剩下来的这两个主要的术式一个是记忆方面的内容,另一个是我也不清楚的内容。”
“啊……”
“我并不想挡住你的去路。”布鲁夫合上本子,坐在了一边的凳子上。他脸上映着炉火的闪烁,火星在他眼睛当中冒出,“因为谁都有权利选择他自己的道路,并且需要有人帮助他一路走下去。
我给你做了一副手套,能把手上的魔痕遮住的。但是相应的,我也有一件事情要拜托你。”
“嗯。”无名氏把手放在支起的膝盖上,头微微偏过去,应了一声。
“我希望你能帮我杀一个人,一个奴隶贩子。”布鲁夫看了看禁闭的门,压低声音道,“阿道夫·比尔扎的,他属于名为可尔必思的奴隶组织,也就是先前袭击你的那群人。”
“那个奴隶组织很强。”
“然而你却很完美地解决了他们,甚至靠一己之力猎杀了火焰麋鹿……不,这些都不重要。
你可能不知道,这十年来,可尔必思发展为赫溪境内最大的奴隶贩卖组织,给孩子母亲烙下奴隶身份,然后将孩子夺走的事情比比皆是,他们残忍地杀害别人的亲人,残忍地将那些失去亲人的可怜人转化为可以被卖出去的奴隶。”
“……”
“你觉得魔王军一定是邪恶吗?”
无名氏摇了摇头。
“真正邪恶的永远是人。因为他们带来的困难,复仇的火焰从来不会停歇,它会和这片大地的苦难一同燃烧,要么将自己燃尽,要么将自己以外的一切焚烧殆尽。
我的母亲和姐姐,还有我的弟弟,都是因为可尔必思而死的,如今我遇到的丽朵和丽兹她们并没有消除奴隶印记,只要阿道夫还活着,她们就没有一天安全。
我老了,现在只想把马立夫的儿子养大,把这座村庄里面的孩子培养成人,让他们有力量去捍卫属于自己的东西。”
铁匠眼中噙着泪光,他看向了无名氏,抖了抖嘴唇:“再一次拜托你,请终结无罪者的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