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遥想继续了解这个世界,又怕外境有什么突变,于是恢复常态。
自己年岁最小,虽然莫名其妙就成了二阶武者,但老掌柜临起镖时,曾再三叮嘱照应陆遥。
“这小遥子,连个家人都没有。你们当长辈要有个长辈样儿,不可像在家一样可着劲儿使唤。”
走江湖就讲个人情世故,就讲个规矩。
陆遥没正式成为镖师学徒,就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更明白地讲,就是拿多少钱卖多大的命。
而别的趟子手,甚至是车把式,也只是起个帮衬。
真打起来,即使他本人愿意给镖局拼命,也会被骂碍手碍脚。
一方面没个拳脚功夫是真碍事,另一方面你不动手,劫匪就不能伤你性命。
当然面对不讲道道的混混,那不拼命就是傻子了。
所以武馆或是镖局,最喜欢收脑子好使唤的,否则收了徒弟等于收了祸害。
去年收的两个趟子手,一个是从小混江湖的小德子,也是个无名无姓,赐个“德”字,脑瓜子好使的过头儿。
另一个就是陆遥。
他虽然时刻呆呆的,但当着几十个竞争孩子,把放一边的太师椅给一掌刘搬了过去,“刘前辈坐着讲。”
一个动作一句话,躲在门缝后的镖局掌柜眉开眼笑,似是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其实陆遥瞥到了门缝后有人,并且那把椅子明显是被人故意放到了碍脚的门廊上。
这让他想起上一世听的一个无聊故事,说应聘的一进门,看到一把扫帚横放脚下,于是捡起来放好——这个动作成全了那份工作。
陆遥摇摇头,抛开纷乱的思绪。
“怎好没有茶呢!”小德子咕噜着大眼珠子,笑盈盈从腰侧摸出一个小葫芦,“嘭”地一拔掉木塞子,“啊”地闻了一下,“以酒代茶,敬这位罡元境大德!”
“好!以酒代茶!”
众兄弟习惯地捧场,但谁也不知道小德子怎就突然如此殷勤。
看着老者眉开眼笑,刘镖师松开了拧紧的眉头。
他向来不待见小德子,这斯为人太油滑,须时刻提防他干出坏事阴镖局一把,所以带着他感觉劳心费神。
“什么酒、茶,不如给点吃的。”
女童嘟着嘴,使劲挤着摇扇青年。
陆遥感觉小德子要坏事,但事已至此,也只好听天由命。
“好!我田忠一生就烦江湖之人,老了老了,还得靠江湖人帮衬!今儿个这事,老朽惭愧有加,那就当是罚酒了!”
陆遥眼睛狂跳着,他感觉这田老头儿许是太渴了,“咕咚咚”扬脖一通招呼。
看得那女童一个劲咽口水,“看着好好喝。”
旁边微然摇扇的青年,也以扇遮挡,暗自吞咽着,许是又渴又饿强撑场面。
“很久没喝关里的酒了,哈哈!”
老者大笑两声,扫视面容虔敬的众人——如果请自己出山,为了不懂事的孙女和不成气候的外孙,倒也是条明路。
自己混得如此凄凉,愧对祖师爷,愧对饿死病死的儿子儿媳和老婆子!
想到此,他老泪纵横,刚想给自己铺些台阶下,却听到献酒的小斯肆无忌惮的狂笑。
众人一惊。
这拍拍头顶脚底冒坏水的小德子,不会搞出什么幺蛾子了吧?
“小德子!怎么回事?”
刘镖师急了,一时间头皮发麻,两耳轰然作响——要坏事!
“回刘爷,小的我往酒里下了点睡觉药,嘿嘿嘿……”
“你这后生……”
本就发现不对劲,强装镇定的田老头儿,即刻轰然向后仰去。
刘镖师疾步上前,一把接住,平放地上,回头怒视小德子,“混账东西!”
“刘爷!小人我冤枉啊!我这是为了镖局呀!白毛老头一睡,咱们把镖抢回来……”
众兄弟一听,如梦方醒,赶紧跑向镖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