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书勇悲从中来，详细介绍这份情报获取的过程。

穆林静静地听着，似乎是城府高深，又似乎是麻木不仁。书勇讲完后，期待着他的指示，他浅浅地呷了一口酒，平静地反问道：“你是怎么看的？”

书勇说：“这是典型的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我敢肯定，那个阿五是日本人收买的汉奸，所谓的太平湾的‘太古丸’号商船走私四五十万块银圆的事，根本不存在，或者只有少量的银圆。

“他们的目的是把副税务司您的注意力转移到龙口分关，而真正的走私，放在李桐华副税务司负责的威海分关。”

“偏偏李桐华副税务司，今天又在协助华乐士税务司处理纱厂工人请愿的事。”穆林忽有所悟，“纱厂工人请愿，也是被他们利用了？”

书勇说：“上午，我到门口送我弟弟出门，我看了看请愿的人群。请愿代表说他们三个厂来了九十名工人，而现场却有四五百人。这四五百人里，肯定有大量的看热热闹的群众和街头混混。

“但是，也可以肯定，里面混杂着日本人花钱雇佣的社会闲杂人员。这些人操控着请愿人群的情绪，让他们干扰我们一整天的工作。”

“有道理！他们目的就是把我和李桐华两个副税务司分开来。”

“这个目的，他们达到了。”

穆林仔细审视那半片膏药，说：“真正的走私地点在登州府荣成县石岛口。”

书勇说：“李桐华副税务司分管的威海分关，管理着两个区域，一个是石岛区域，一个是曲格区域。”

“两个区域共有六个码头，比较分散。”

“没错。”书勇说，“石岛区域有三个码头，分别是：八河沟码头、沙窝岛码头、朱家圈码头。我得到的情报是，他们的走私船在朱家圈码头。”

穆林抬头寻找什么。茅书勇知道他的意思，马上拿出一份随身带来的地图，摊开来，指出地图上的方位。

茅书勇说：“日本人这次走私，不是出口，而是进口；不是走私出口银圆，而是走私进口武器。”

“武器？”

“是的！”书勇坚定地说，“日本人侵占华北的野心已经昭然若揭。在大规模进攻之前，他们想把武器先运进来。”

穆林的思想开了小差。他想到，日本人一面加紧对蒙古和我们苏联的挑衅，一面又对中国华北铺陈武器。日本勾结德国，迫使苏联两线作战。难道他们自己也要在中国和苏联两线作战？日本有这么强大的战争能力吗？

书勇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书勇说：“日本人向中国华北偷运武器，肯定不止这一批。背后，一定有一个庞大的计划，一个巨大的阴谋。”

穆林问：“日本人的武器是从什么地方运来的？”

书勇说：“东北，伪满洲国。”

穆林继续思考，不管怎么说，如果日本果真向烟台偷运武器，那么，是不是就说明他们在北方对我们苏联用兵的方案就搁置了呢？如果机械地理解，日本人在满洲国的武器库存越多，对苏联压力越大；反之越小。放任日本人把存放在满洲的武器偷运到烟台来，对苏联是有利的。

穆林又问：“走私嫌犯是什么人？什么船？”

书勇说：“还是日本浪人，是一条五百吨的商船，名字叫‘日光丸’号。”

“有多少武器？”

“九六式轻机枪一百五十挺，三八步枪五千支，半自动战斗手枪一百五十把，同时，配套子弹若干箱。还有手雷两千枚。”

“这些都是日本人在满洲国的兵工厂生产的吗？他们在中国东北有这个生产技术吗？”

“这个，不清楚，但是，先生，对我们来说，这个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