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槲山?你不是白云宗的吗?”海若珩疑惑得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旁边眼神毫不避讳盯着木清眠的,那个浑身是伤的男子,“嫁夫随夫?”
头一次被人这么问,木清眠喉头一哽,在阴沉的天色下,脸色难得有些僵硬,缓慢点了个头,“嗯,算是吧。”心里想,这人关注点可真奇怪。
二人朝裁判官点头,一声开始令下,便拔刀相对。
海若珩信步而去,回旋镖果然名不虚传,刀刀直往木清眠身后捅。
一把绘着大红牡丹,貌美女子的扇子就那么在场上随手腕翩飞,不时射出的银针更是和回旋镖一起前后夹击,木清眠满头大汗。
海若珩收了扇子,朝他微微一笑。
木清眠不明所以,好不容易得了喘口气的片刻,茫然看向他,又不失警惕。
果然,下一秒,那白面书生就解开了腰间的绑带。
木清眠有些不知所措,青天白日的,这人搞什么名堂?
海若珩抖肩一甩手,一柄软剑就被抽了出来,因为力的作用,在冰雪里抖得哗啦一声响,泛着雪白的寒光。
木清眠上一秒还在累死累活的躲暗器,现在可终于能堂堂正正的打了。
不敢懈怠,木清眠迅速摆好架势。
海若珩倪他一眼,口型清楚,却未出声:“花架子!”
木清眠猜想他应该说的是这个。
本就被回旋镖和银针搞得冒火,木清眠看准时机,率先出手。
软剑回弹好,柔韧有余,又不失刚硬,木清眠打这人实在是憋屈。
二人苦战不下,打的场外的人都快没了看头了,打得木随舟都又去赢了一场回来,还没分出胜负。
最终,海若珩露了个破绽,木清眠趁机出手,赢了。
木清眠累得把剑杵在地上,撑了一会儿,才退出场外。
“来,先歇着,喝点水。”槲落珊赶紧招呼人。
槲寄尘握住他的手,眼里似有千言万语,笑着仔细给人理凌乱的头发。
言语温柔道:“累了吧,来,靠着我。”
木清眠只是靠他更近了:“不累,只是感觉有些熬人。”
手指在槲寄尘手背上点了几下,木清眠问:“你呢,好些了吗?”
槲寄尘同样,在他手背上虚点了几下:“没事,休息得差不多了。”
已是大中午的时辰了,可天却一直阴着,没有一丝放晴的可能。
乌云大团大团的漂移过来,汇聚在山顶,有时明晃晃的,好像下一秒大雨就会倾盆而至。
有些闷热,槲寄尘不自觉的把斗篷敞开了些,木清眠看见了,又给人拉拢了。
趁这间隙,槲落珊和木随舟又和二人透露哪些门派他们还有印象的,都给他们一一仔细道来。
或许是看到了差距,后面的对决都是武功上流的人参与了,其他武功不济的,就不来浪费时间了。
木清眠和槲寄尘轮番上阵,也打得十分吃力。
最后,干脆连规矩都不遵守了,直接挑人应战,不来就是弃权。
渐渐发展成,要么认输,要么打。
木随舟和槲落珊倒是落了闲,毕竟长了眼睛的都知道没本事就别招惹。
但这就可苦了槲寄尘和木清眠了,二人应接不暇,累得不行。
云清衣鲜少出手,像故意留着力似的。
戌时初,云清衣对木清眠,槲寄尘被黄耕伤得不轻,只能坐着看人比试。
木清眠受伤不轻,可最后一刻却未放弃,认输二字,他可以对任何人说,但对云清衣,那是死都不可能!
云清衣毫不掩饰眉宇间的嘲讽:“认输吧,手下败将!那样我还能饶你一命,省的别人怪我不顾同门之情。”
木清眠揩去嘴角的鲜血,目光如炬:“何必多言,你莫不是怕最后赢不了我?”
“既然你要早死,那我就成全你!”云清衣眼一瞪,破空刺剑而来。
木清眠翻转手腕,竖剑抵挡,被这冲力直打得后退。
二人短暂分开后,又迅速相击。
云清衣攻势猛烈,木清眠的剑缺了口,下一秒剑就被挑飞,云清衣趁机一剑刺在木清眠胸口处。
顿时,木清眠口吐鲜血,云清衣剑一抽回,胸膛鲜血喷涌而出,天地旋转,木清眠直直向后倒下。
“阿眠!”槲寄尘手忙脚乱,踉跄着扑上去。
木随舟和槲落珊赶紧极速飞奔过去。
最终,木清眠倒在槲寄尘怀里,鲜血直冒。
顷刻间,槲寄尘眼泪夺眶而出,双手颤抖着,一手扶着人肩颈,一手按住冒血的伤口。嘴唇颤抖着,“阿眠,阿眠,我在我在,你不会有事的,不会……!”
槲寄尘絮絮叨叨,断断续续不停重复着这些话。
木清眠已经眼皮耷拉了,视线模糊一片,连个字都没能吐出,便晕了过去。
宿尘喝斥道:“云清衣,既然说了点到为止,你为何要下死手?!”
云清衣拿着手帕认真擦拭手中的剑,对那声质问没放在心上,轻飘飘道:“这不是给他留了一命了吗,不然,你是希望我杀了他呀!”
宿尘道:“你少在这里强词夺理,点到为止和伤人到九死一生,我不信你还区别不了!”
“那又如何,还是说你七星教就是那么爱多管闲事?有本事咱俩打一场?”云清衣笑着把剑回鞘,还不忘对躺地上的木清眠假惺惺关切道:“师兄啊,可千万要好起来啊,我还等着和你一同回白云宗呢!”
“收起你那副小人做派!赶紧滚!”槲寄尘看着云清衣,恶狠狠道。
“切!”云清衣冷哼一声,径直回了白云宗的地盘。
宿尘本欲再说些什么,被赶来的卜渊拦下了,“师兄,别和他一般计较,咱们还是找些伤药来给他们吧!”
“师弟,这人也太气人了!下次你要是对上了就揍死他!”宿尘骂骂咧咧地去他们帐篷里翻找药去了。
卜渊好像对生死置之度外,又好像怜悯每一个生灵。
场上,卜渊都是点到为止,要是有人还欲做些小动作的话,那就直接彻底解决,不给人再开口求饶的机会。
这一点,槲寄尘在边上看了他几场对决,深有体会,始终庆幸他和木清眠都还没和他遇上,不然又是一场硬仗。
槲寄尘没想到云清衣竟然都不在外人面前隐藏了,既如此,那下次交手那就可真得拼个你死我活了。
怀里的人已经止住血了,唇色有些泛白。
槲寄尘把斗篷给人盖好,心脏从刚开始的狂跳不止到现在已经麻木地感受不到快慢了。
木随舟安慰道:“放心吧,没伤及心脉,只要好好修养就好了,这些伤药都是上乘货,以后得好好谢谢人家七星教。”
听到这话,槲寄尘恍若才恢复了知觉,脑袋里的混沌这才渐渐清醒。
“那他多久能醒来?”槲寄尘像个迷途的羔羊,带着希冀问道。
木清眠本身就体弱,前不久还中了忘情丹,这下被人一剑就捅在心脉上,能很快醒来才怪,保得住命就不错了。
可这些话木随舟不能说出口,只能强装淡定的给了模棱两可的回答。
“很快的,用不了多久。”
“嗯,”槲寄尘呆呆的,勉强应了一声。
槲落珊给人熬好了汤药,嘱咐槲寄尘振作起来,好好照顾木清眠。
槲寄尘一听,顿时眼里有了光,好像又回到了木清眠昏迷在床,他一个人照顾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