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七月初四,槲寄尘观看了好几波厮杀,现在正麻木得啃着夜里从死人包袱里捡来的包子。
大石板和枫树上沾染了不少鲜血,顺着石板倾斜,流到了雪地里,染红了一些雪。
渐渐的,那些人不再厮杀了,先来的人这么多天了,连个仙草的影子都没见到,心魔已生,疯疯癫癫的有的走,有的留。
七月初六,木清眠曾和他说过的,淮水阁的魏洱被人围杀了,其他弟子苟延残喘。
傍晚时分,槲寄尘听到了几次互报名号,难得的没有拔剑相对。
原来,墨城的和漕帮的人也来了,不过二人表明了只是来凑个热闹,并不想伤人。
七月初七,几个小门派的人被寒山令的人屠戮殆尽,鲜血在山腰那处,格外显眼。
当日戌时,槲寄尘遇到了一个意料之中的人。
木清眠出现了。
不过却不是一个人,而是和一个少女一起,二人交谈甚欢,在雪地里,宛若一对璧人。
看得槲寄尘鼻头一酸。
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木清眠朝槲寄尘所在的地方望了一眼,便飞快得转移了视线。
那一眼,看得槲寄尘心惊胆战,手心出汗。
亥时末,槲寄尘在冰天雪地里,得了一吻。
“再过半个时辰,便是初八,好在一切还来得及。”木清眠没有追究他不辞而别,只是双手环抱着他腰,把想念娓娓道来。
“好在七夕的最后时间里,我是和你在一起。”
槲寄尘红着眼,声音哽咽,隐隐有些泣不成声:“你,你怎么来了?”
木清眠又凑上去亲了一口,低声道:“你别想抛开我,一个人独自去面对,我知道你的顾虑,我甘愿为你赴汤蹈火。”
“你…”槲寄尘半天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是环抱人的双臂不自觉地收的更紧了。
“咳咳,我说,你们两个好了没有?”槲落珊压着嗓子朝他二人提醒道,“木七,那个小姑娘来找你来了,你赶紧离开。”
槲寄尘身子一顿,反而搂的越紧了。
木清眠理智回归,拍拍他箍紧的手背,“我先走了,不然你们会很麻烦,非必要时候,千万不可现身。”
“云清衣和寒山令的令主慕容素还没现身呢,躲在暗处的恐怕也有不少,切不可自乱阵脚。”
槲寄尘眼泪大颗大颗地掉,这一次木清眠可没有时间去给他擦了。
说完这些,转头就钻出林子,和那少女一同漫步于雪地里。
只单单望着他们成双成对地背影,槲寄尘就嫉妒得发狂。
“别看了,早些休息吧,再看脖子都要扭断了。”槲落珊一本正经道。
收回目光,槲寄尘又和槲落珊核对哪些人还没出现,哪些人已经死了。
长夜漫漫,孤枕难眠。
帐篷也被槲寄尘搞到了,此时此刻他却睡不着。
近在咫尺的人,看不见,摸不着,实在心痒难耐。
他连一个完整的解释都还没来得及说,相聚的时间竟那么短暂。
木清眠就像是突如其来的惊喜,让槲寄尘措手不及。
随后,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山顶之下,没人再冒险前去独占山顶。
先来的人总是先心灰意冷,不久就流传着假图假仙草的传说,躁动不安的人心,最难控制。
有嚷嚷着下山再去找南留寨的人算账的,认为那个翻译羊皮卷的人是假装告诉他们这里有仙草,就连图也是假造的,为的就是把他们这些江湖人支开,真正的仙草肯定就在寨子里的某个地方。
这个提议一出,人群议论纷纷,接连有人下山去。
上山的人不信下山人的劝告,执着上山来,看见满地尸体,便信了,于是也急忙下山去。
也有非不信邪的,就留在山上仔细寻找。
夜晚把许多肮脏都掩盖了。
互相下死手的门派,借刀杀人的阴险小人,各有千秋。
七月初十,比起之前,人已经少了一半。
午间,槲寄尘在一个他不知道门派的一大群人里,看到了熟悉的两个身影。
虽各有伪装,可逃不过槲寄尘对二人的熟悉。
于是,当晚,槲寄尘就冒险潜入了那二人的帐篷。
“你不好好躲着,干嘛出来?”
槲寄尘没想到,自己冒着危险来找他,却先被一顿指责。
槲寄尘不悦,低声道:“你个没良心的,我这不是来看看你嘛,”
原之野冷声道:“不需要,管好你自己。”
“真是无情!”槲寄尘撇嘴,“有吃的没,给我点,我快饿死了!”
把一小袋子丢到槲寄尘怀里,原之野扁嘴,无奈道:“拿了就滚吧,别碍我事。”
“你…”槲寄尘话还没说完,旁边的龙黎就急不可耐的,把他腰间的袋子取下,拿出奄奄一息的槲生来。
龙黎一见她的小蛇蔫头蔫脑的,忍不住幽怨道:“槲大哥,你是不是都没喂过它吃东西啊?都瘦了。”
槲寄尘愣住了:“啊,我喂了啊,可它每次都吃很少,有时候干脆就一点都不吃,我以为是太冷了,它要冬眠就没怎么在意。”
龙黎一听,忍不住心疼得要掉下泪来,“啊?那可怎么办,冬天的时候,他都是先吃饱了再睡的,不会是生病了吧?”
槲寄尘想了一会儿,道:“那现在怎么办?要不,它就留在你身边吧?”
“行吧,对了,槲大哥,你一个人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