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兵败一事不能简单的定在雁门州这里,但是这事,实在是玄妙。
三哥背负罪名,至死不入皇陵,是被阴谋伤透了心。
那曲北鹤的骂名呢?也会是阴谋所致吗?六万将士真的无一生还?
要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必须找到曲北鹤的旧部,可是一句全军覆没就盖棺定论了,又要从何追查起?
他其实是有些恨三哥的,恨他心软,怒他不争,更怨他没给自己留下蛛丝马迹,以至于他无从下手,无法还他一个公道,也不能将仇人绳之以法。
自己哪里就需要他这样护着?
他将自己完全排斥在局外,身为皇家人,何人逃得过?连四姐一个女子都没逃过,何况他这个不残不蠢的皇子?
什么都想护,实则什么都护不住,真正是心软不争惹的祸。
他又懊恼,自己没资格怨恨三哥,三哥看重的是百年大局,三哥的大局观,超越自己十倍百倍。
思绪一旦飘远,就难以收回,想到四姐一个女子都被迫入局,难免有些悲壮。
他刹那间望向贺玄,他手下就有一个女子校尉,名风珏,他在查阅资料时,发现这人的资料看似很全,其实很模糊,比如她参加起义前的经历,就是简单一笔学艺带过,显然在含糊其辞。
一个女子,既然学了艺,那又为何要入军营?通过这几日的观察,军营中可无人知晓她的真实身份,就连那个跟她时常混在一处的谢校尉,也没识破。
如此苦心经营,又为何呢?实在是引人起疑。
他定定看了一眼贺玄,那人若有所感,也抬眼朝他望来,两人视线一触即分,在贺玄收回视线的同时,他亦是低头,复又盯着葫芦庙以及周边的地形看。
商议结束后,贺玄刻意慢了一步落到最后,果然,下一刻宁郡王出声叫住了他。
心照不宣的二人,先是互相客套问好,而后赫连长澈开门见山地开口,“烦留贺将军,是有一事相问。”
贺玄抱拳一礼,“不知王爷所问何事?若是老将知晓,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将军麾下的谢校尉领兵如何?”他没有直接问起风珏,旁敲侧击地问了一句谢临,他知道这位老将看重他二人,定会将他二人推到自己跟前来的。
贺玄心中一喜,他本就犯愁,不知道要怎么将那两个小崽子推到王爷跟前来,就他二人那样的领兵用兵之才,若是一直留守后方压阵,实在是埋没人才。
他赶忙如实回禀,将他二人如何领兵攻入西厥上京城的事一一相告,又将他二人如何练兵的事也说给这位王爷听,最后还诚心举荐他二人。
赫连长澈越听越惊疑,一个小小千夫长就敢领兵攻入西厥扶余部,一举搅乱西厥三个部落,这女子不简单。
原本还以为是贺玄的谋略,没想到是她。
越是不简单,他就越是觉得可疑,她这样的人物何必屈居于风鸣关,随便谋个引荐信,就可以得一个职位。
最主要的是,她一个女子,何必冒着被拆穿隐瞒身份的风险入军营?
隐瞒身份的事,一旦被拆穿,那就是欺君之罪。欺君之罪的下场如何,想必她自己也知,所以这中间到底有何不可告人的秘密大事,需要她不惜冒欺君之罪也要为之呢?
当晚,贺玄乐颠颠地跑去找风珏谈话,千叮咛万嘱咐,鞭策他要好好变现,别再一副玩世不恭的浪荡样。
风珏暗中叹气,瘪嘴,就她曾经在西市的“丰功伟绩”,还指望能有个好印象,别扯淡了。
贺玄见他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就来气,抬手就揍,“你个不争气的玩意儿,让你好好表现,你给我瘪嘴,看老子不打死你。”
“老头你都要打死我了,我还表现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