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凶险,军功不好挣,这官位来之不易,他很是珍惜。再加上,他本就瞧不上文臣那种尔虞我诈、拉帮结派的下作手段,以及算计来算计去的行事作风。
因此,他一直保持警惕,远离党争。
他已经很明显地表达出了自己的意思,这些人还是不死心,既然如此,自己也无需太给那些人情面。
他伸手接过那一叠拜帖,挥了挥手,示意管家勿需再管,便转身进了自己书房。
进了书房后,他一一将帖子翻开来看,每看一个脸沉一分,看到最后,彻底黑了脸。
扞卫国门、战场搏命之事,这些人也想来插一脚,真不是东西。
细细一数,这些下拜帖的人中,有暗里支持东宫的,有已经站队楚王的,还有万家的人,嘿,三方都有人,还真是齐整。
反倒是郡王府这厢没有人来,想想也很是可笑,该来的没有来,不该来的都来了,这些人到底是在算计什么呢?真就为了一己之私不顾大局?
他将拜帖随意一推,往后一靠,闭目思索。
他刚闭眼,还未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听见外头有了声响,似乎是管家的声音,他赶忙开门看。
一问才知,宁郡王到府来访,他不觉好笑,刚还在说该来的不来,这不就来了?且还是王爷本人屈身到访,这可是给了他足够的面子。
不过来的还真是时候,他才将将到府,转念一想,又明白了,这位王爷是瞅准了他人在府里才来的。
看来,也是个心有丘壑的主儿,并不像外头传言的那般,莽撞冒犯天威,不知轻重。
他暗暗摇头,能掐准时机,且能委身到府来访,这样的人,能不知轻重到触犯天威?怕是不少人都被传言所误。
他没敢耽搁,理理衣裳,赶忙出府,以礼相迎。
见礼后,恭请入府,简单表明来意后,两人一同入书房就事论事。
不谈不知道,一谈论军政事务才发现两人所思所想颇为投机,便多谈论了几句。
这一多谈论,就论到了暮色四合,华灯初上,还是府里飘起了饭菜香,这位王爷才起身作别,曹雄挽留其留下来用饭,被郡王爷婉拒了。
看着宁郡王打马消失在夜色里,曹雄慢慢握紧了拳头,他暗想,有些事可能真的躲不过去。
大军整顿完毕,择吉日吉时出发,皇帝携东宫太子赫连长明,率领六部官员于太极门前为大军壮行。
赫连普威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皇七子,暗生感慨,一转眼就大了。他暗想,约莫是真的上了年纪,近来越来越念旧,总是有意无意地想起已往生多年的皇三子。
想起皇三子最后一次领兵西征,也是在这里,跟今日一样,又跟今日不同。
那日,皇三子才走出天牢。
那日,一直到最后他们都没说上一句话,自己没有走下城墙去,皇三子也没有下马来。
那日,他们之间隔了一道厚厚的城墙,也隔了很多人。
今日,他走下了城墙,皇七子也下马跪别。
往事不可追,他伸手拍了拍皇七子的肩膀,一切言语都包含其中。
一旁的太子赫连长明看着跪拜在父皇身前的赫连长澈,一时有些恍惚,这人身着银甲,通身英武贵气。
同时,竟然也生出酸涩,他这一生,是不可能跟他们一样披甲上马了。
他深感时间催人老的同时,也深觉小子不可看轻,几年过去,这人竟然长得这样出挑了。
他扫一眼身后的楚王和齐王,在他们眼里看出了同样的意味深长,暗想,现在的局面,可能就要被打破了。
他压下心思,对这位七皇弟勉励鼓舞一番,又寄予厚望一般的叮嘱几句,后亲自将人送上马,目送马背上的人意气风发地率军远去。
竟是迟迟收不回视线,看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