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听了一起顺着他的目光向屋顶看。屋顶整齐划一被岁月染黑的椽子,什么也没有啊。
“傻闺女,你别一惊一乍的吓妈妈好了不?什么也没有啊。”
”有啊,他就在那看着我呢···”
“哪里有啊。”
”他要下来了,妈,我怕·····”
她说完龟一样的把头缩回了被子里,似乎害怕了,身子在被子下面瑟瑟发抖。
刘矮子仔细的看着屋顶的每个角落,似乎真想找出一丝端倪,但真的什么也看不到,正当他想收回目光时,忽然似乎看到一根椽子边缘似乎有什么在爬,爬行的样子很古怪,似蛇,又似伸着八爪的蜘蛛,感觉体积还不小,一边爬一边还发出咻咻的细声。像哮喘的病人喉咙里发出的声音。他不明白这冻死百虫的季节到底是什么东西还活着,用手揉了揉眼睛,再看时就什么都没有了,他似乎想找到逃遁的地方,但屋顶的椽子和檩条间没有刻意逃遁藏身的地方,刘矮子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小红不知是怕了还是累了,躲在被子里没了声息。
杜云武慢慢的活动了一下僵痹的双腿,示意刘矮子下炕。
他们两个蹑手蹑脚的下了大炕,来到堂屋里坐,杜云武表情灰败地从口袋里摸出烟,自己叼一颗在嘴上。正要点燃时似乎才想到了旁边刘矮子的存在,又从口袋里摸出香烟给他一颗,这才一起点燃,深深地吸了起来。
过了半晌,杜云武才乜斜着眼从白雾里探出脑袋,声音嘶哑的说:“你也看见了,你说这可怎么办呀?”
”真是愁死人,我刚才已经问到关键时候了,可突然就·····”
“他说是你姑姑?你想想你有哪个姑姑不是好死的?”
刘矮子慢慢摇晃着脑袋,沉思了许久,说:”我当家叫姑姑的都是好死的,不可能再回来缠小爱。你也知道我家宗族八代老实人,就算是横死的也不可能闹呀。”
杜云武又深深地吸了几口烟,想起什么似地说:“把范围扩大些,说不定是乡亲辈的。”
”要是乡亲辈的我可真就不知道是谁了?你也知道我家在村里辈分小,爷爷奶奶辈得多了。“刘矮子无可奈何的说。
杜云武说:“没关系,一会我们进屋再好好问问他。”
”也只能那样了。”
须臾,刘矮子望着她问:“刚才小爱说屋顶有东西,你看到什么了吗?”
“没有,你看到了?”
他抬头看他。
”没有。”
刘矮子使劲摇摇头。
屋里的空气很沉闷,没有了小爱的吵闹也很安静,听不到村里的人返回的声音,却能听到年集上争宠的鞭炮声,噼里啪啦又有了年的喜气,也预示着年集一天中最热闹的中午到了。
到了中午,四村八店的人都赶到了集上,鞭炮小贩也会在这个时候放上几挂最响的鞭炮来招揽生意,这就是鞭炮小贩的广告,只要放的鞭炮够响,那些来年集上买鞭炮的人立刻会蜂拥而上,讨价还价,给钱找钱,一车鞭炮很快会卖完,反之,如果你的鞭炮不响,就算是你喊破喉咙,价钱压到赔本,也无人问津。小贩们都知道这个惯例,所以都争先恐后的放起了自己手里最响的鞭炮,声音响在一起,真的很壮观。
一盘切驴板肠,一盘凉拌腐竹,一碟油炸花生米,还有两瓶烧酒摆上了桌。这就是杜云武让儿子去小卖部置办的中午饭。杜云武邀刘矮子坐下来,亲自为他斟满了酒。
“也没有心思做饭了,咱们就凑合着喝点酒吧。”
杜云武说。
”书记呀,小爱变成了这个样子,搁谁家谁也不好受。这不,我这也上活了,嘴角起了个火炮,就是有人做饭我吃不进去。“刘矮子表情沮丧,像死了爹娘。
“你也别太上火了,我们一家子就是当事者迷,一时没了办法,我把你找来,就是想让你帮我们出个主意,所以你要保持清头脑千万不要乱。”杜云武说。
”我知道,我知道······”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但杜云武给他斟酒的时候,刘矮子想起什么,说:“书记,小爱这次的中邪很厉害,我看咱们自己根本对付不了,要不要请村里的冯半仙来给看看。”
杜云武皱眉说:”别看小爱变成了这个样子,我还是对这邪巴气不太服,何况,冯半仙就那么个好吃懒做的人,整天脸鼻涕都擦不干净,也没见他去那里修炼,他就真有那么大的法力?”
刘矮子低着头吧咋着嘴,说:“别看那冯半仙干别的不行,要治个邪巴气还真在行,这不今年春天,村东老张家的婆娘也是的了撞客,每天又哭又笑闹个不停,老张家人开始还拧,就不信这邪巴气,仗着手里有俩钱,把他送到市里的大医院检查了个遍,结果什么毛病也没有,连医生都纳闷,都建议他送精神病医院。老张头知道自己的人好好的不会得精神病阿,也没有把他送精神医院,回到家里没有办法才去请冯半仙。冯半仙还真有道行,他去了往炕沿一坐,他老婆子就老实了,不哭不闹任由他摆布。最后冯半仙说是老张家的老婆子是半夜里起来在院子里撒尿冲撞了一个过路的怨鬼,上了身不肯离去。他让老张家买来各色彩纸糊了一些小衣服,小鞋子,和金元宝,半夜里,按他说的去村后的乱坟岗点了,第二天老张家的婆子立刻就好了,什么事也没有,直到现在也没有再犯。你说着冯半仙到底还是有些办法吧。”
杜云武说:”小爱是个没出门的大闺女,婆家又是邻村,万一被婆家知道了,人家会怎么想?必定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传出去的危险呀。如果事情真的传出去,她婆家会怎么想?人家提出来解除婚约我们也没有办法呀。”
刘矮子说:“书记顾虑的也是,冯半仙生就一张破嘴,如果让他知道了也就等于让全村的人都知道了。”
他愣了片刻说:”可是不请他来我们真的没有办法呀,小爱中邪这么厉害,要不赶紧着治,这一年傍近的人都闲下来了,难免有人来串门,我们不能每天插着们过日子吧,到时候要被别人碰到了,也是会传出去的。”
刘矮子的一席话让他有些惜惶,也有些不安,夹烟的手不由自主颤抖着,催着头喃喃自语:“那怎么办,那怎么办?”
”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杜云武眼睛亮亮的盯着他问。
刘矮子书:”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先不说小爱的事,我先去他那探探虚实,就说我有个远房亲戚中了邪,求他给指点个办法,对付怎么样?”
杜云武想想说:“这倒是个可行的办法,但你可千万别说漏了嘴。”
”书记你放心吧,我这就去。”
刘矮子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红着脸去了。
刘矮子前脚刚出门,屋里就传来老伴的喊叫声,:“孩子他爹你快来看,孩子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杜云武赶紧起身跑进屋里,看到大炕上躺着女儿额头出了好多的汗水,发丝间还氤氲着白气,样子很吓人。
”怎么办呀?孩子他爹····”
她既无助又惜惶。巴巴地瞪着他,好像在他的脸上能找办法似的。
杜云武的脸色变了变,没有办法,只有急躁和极端失态,狰狞着面孔对她吼:“你叫我干什么?我能有什么办法。”
在地上老骆驼般地转了一圈,然后急着对她说:”是不是被子压得太紧了,你快把被子松开些。”
老婆子也就赶紧也照做了,把被子往下面拉了拉,直到露出她那白皙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