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所有人都怔住了,除了马公公暗自擦了擦冷汗。
“太子,你说什么?”
“借此大选,儿臣也想沾沾喜气。”沈骁行离席行礼,看向高座之上的皇帝。
“你母后新丧,你还在此胡闹。”他的面色和声音都冷了下来。
“儿臣先求她入府,三年孝期后再完婚。”
上官莲的心中微微起了波澜,她忽然有些相信,那日他的话并不是信口胡来。
他是,真的想保护她。
说不动容是假的。对外,她是身份低微的琴妓;对内,她是不可见天的杀手。
无论哪一种身份,都难以得到世人真心的相待。
沈骁行还未起身,旁边的几位皇子王爷纷纷上前。
“皇兄,这种地方的女子,确实会污了皇家的床榻。”
“父皇,大哥也到了该娶妃的年纪了。”
“没必要为了一个如此卑贱的人,淡了父子情分。”
听着诸语言言,沈骁行忽而明白,这一字一句,都在把自己与她推得越来越远。
“好了好了。”皇帝不耐烦地摆摆手,“既然身份低微,就充入礼乐司做个寻常的宫女吧。”
“奴婢叩谢隆恩。”
上官莲闭上眼,规矩地行了大礼,随着夏嬷嬷走了,走过太子身侧时,她的脚步停顿了片刻。
沈骁行看着她挺拔如竹的背影,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
走过垂花门廊,上官莲拿出一个荷包,双手递给夏嬷嬷。
“还要多谢嬷嬷适才的提点,一点心意,嬷嬷收下。”
“你不必谢我,是你自己的造化。”夏嬷嬷把荷包推了回去。
“日后奴婢若有做得不得当之处,还望嬷嬷指点一二。”上官莲又递过荷包。
“那是自然。”夏嬷嬷笑着,收下了荷包。
“礼乐司的宫人平日不需要做粗使杂活,你也算有福气的,可会什么乐器不会?”
“会弹琴。”
“甚好。”夏嬷嬷点点头,“你出身惊鸿楼,接过客不曾?”
“未曾,奴婢与惊鸿楼签的不是卖身契,只卖艺不卖身。”
夏嬷嬷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上官莲知她未必信自己,只笑了笑,便不再言语。
“嬷嬷,我的琴还放在惊鸿楼,能去取来吗?”
夏嬷嬷的脸上依旧是不达眼底的亲和笑容,答道:“自然是不能的,宫外的东西想入宫,是要经过层层检查的,你宽心,宫里什么都有,不会短了你。”
“是。”
下午的时间,上官莲和新进的宫人一起听训话、学礼仪,在礼乐司新领了一把属于自己的琴。
礼乐司的掌事嬷嬷对上官莲的琴技十分认可,夏嬷嬷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便摆手让上官莲退下了。
走在回房的路上,上官莲瞧见两名礼乐司的老宫女,便微笑着想打招呼。
不曾想,那两人竟远远躲开了。
“呸,世上的男的,是不是都喜欢那股子不入流的贱调调,站这我都嫌晦气。”
“那种地方出来的,不骚气才怪。”
“别管她,咱们赶紧回房睡觉。”
虽已走远,但他们的对话还是传进了上官莲的耳朵里。
一双手从身后捂住了上官莲的耳朵,她回头,居然是至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