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即使你潜意识里觉得她终究会离开,也还是会不由自主地记着关于她的一切,为她喜为她忧,结果还是不会走到一起;而有些人,你不曾在意过她,不曾刻意去收藏关于她的记忆,却在某个不经意的路口相遇的时候,发现原来你们兜兜转转最终踏上了相同的路途。后者所属的情况,就如后来的我和孙小艺一样——只是,结果,却是我们都不曾料到的。这种结果,只能允许亲情的存在。而对于前者,后来我曾想,早知如此,当初何必要走这么一条路呢?不过,随后我开始这样说服自己——有些人,只适合用来教会你成长,尽管这并非你的目的;她告诉你如何去爱,你学会之后,她却离开了。“大概这是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必须经历的人生历程吧,不然何以轮到我呢。”我想。
我是不会在某个特别的日子里想起孙小艺来的,尽管我们相处得很熟。这大概是因为,我常会想起的,是那个当我坐在靠窗的时候,经常会看到她从窗前走过,笑靥如一朵含羞待放的花儿般娇美的女孩,尽管我还不知道她姓什么。
在12月24日那天,我收到了一份意料之外的礼物。它代表着一段情感的开始,并且随着日转星移而渐渐地浓烈,还是几年后我才知道的事情。
下午放学,我到校门外的小超市里去买一些学习用具。刚出校门,便看到校门口对面的那块空场地上,明显地出现了与以往不同的情形。那里摆满了各种摊子——俗称地摊。各式各样,花色齐全的塑料膜,色泽新鲜的苹果,以及由塑料膜包装得极为精美的平安夜礼品。有些已经买到一两份的同学,正往校门口走来;还有一些正在精挑细选,非要买来自己包装才算得上真心诚意。我没打算去凑热闹,也就从旁边经过了。这是商家大赚一笔的大好时机,每个苹果能卖到几块钱,价格比平时上涨了几倍。回来的时候,正为传统节日与西洋节日之间令人担忧的问题而陷入沉思,没想到在知行楼前遇到了潘慧圆和兰兰。
“老班长,干什么来着?”潘慧圆总喜欢这样叫我,以使我都习以为常了。
“这个,”我把手中的东西晃了晃,以使她能够明白,“你们呢,出去干嘛?吃饭?”
兰兰抢先回道:“是啊,还有买点东西。”她宛然一笑,接着说道:“噢,我姓袁,名叫兰兰,如果没记错的话,你就叫玉鸿——高玉鸿对吧?”
对于她的这句话,我并不感到很意外——她们俩都是五班的,也是舍友,所以潘慧圆应该早就将我的名字告诉她了。每当我坐在靠窗的位置的时候,会时不时地看到她们两个从窗前经过,再到她们的教室里去。不过,我们来不及攀谈,也不便攀谈,最多只是给对方一个微笑就别过了。这还是我第三次与袁兰兰对话,虽则只是第三次听到她的话音,却已觉得格外悦耳,仿佛那话音天生就有一种吸引人的磁力在吸引着我。她刚才的那抹笑靥,也如冬日的骄阳赐予大地的一缕阳光,直叫人一心想要沐浴在其中,享受着那份遍及全身的温暖。她衣着朴素而清秀,黑白相间的圆领(衣领像戴在颈脖上的围巾)衬衫,全白色式的带帽外衣和黑色的休闲裤,白色平底布鞋——这身打扮和我一直带在身边的照片上的一样。
晚上,当夜色笼罩了校园,整座知行楼成了夜里的一颗明珠。校园里的路灯泛着淡黄微弱的光,与教室里明亮的灯光形成鲜明的对比。风不急不躁地吹着,给人几许寒意。没有星光,夜也不太明朗。
这个时候,已经下了自习,可是,大部分同学还在教室里看书。有些同学的书桌上放着一两个已经包装好的苹果,看上去极其精美,大概是准备送人的,或者是别人送的。而我,对这种节日不太敏感,也不曾期盼过能在这天有个意外的惊喜。我以为似这样的一天,我会过得很平淡而充实——仅此而已。是的,现在已经将近十一点了,在过三十多分钟,当我回到宿舍的时候就到十一点半,很快又会是新的一天。而今天,直到现在,我还埋头于书海,来不及想其他的事情。比如父亲现在还在加夜班,母亲还在打磨谷物,更不用说会想到某一天在自己的书桌里,发现某个情窦初开的女孩私下里放的字条,上面写着含羞而真挚的告白之词。然而,我对某个问题的思考,却被善意地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