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王允身长六尺有余,脸型瘦长,鼻子高挺,留有一溜山羊胡须,他今年已四十有八,目光中总带着一丝狡黠,他听完皇甫嵩之言,捋着胡须笑着说道:“义真所言甚是。陛下前几日召我进宫,为的便是剿灭黄巾一事,我已向陛下正征得同意,征辟尚爽、孔融等名士担任我之从事,有他们在一旁为我谋划,再有义真、卢植卢子干等武将厮杀,我料灭贼不过在翻掌之间。”
蔡邕嘴角动了动,用铁钳拨了拨火炉中的碳火,他的眼睛被火光照耀地微微泛红,他沉吟了一下缓缓道:“即便如此,然则贼子势众,子师你等亦可不要小觑。”
皇甫嵩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一事,在一旁接过话来,“听闻蔡兄之女前些日在来京途中遭遇了贼寇,不知现今可还安好?是否需要我派遣府邸护卫前去接送一程?”
蔡邕摆了摆手笑着道:“有劳义真挂念,小女已安全无碍,她被北军中侯之子刘修所救,现下正一路赶来,想来便是这几日便能抵达京师了。”
“喔,竟有这般事,老夫记得景升这个儿子不过十五六岁年纪,不想如此英勇,看来景升倒是生了个好儿子。”王允眯了眯眼,眸子深处一丝精光一闪即过。
说起这个,蔡邕的老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是挺不错,老夫昨日前去府上拜访致谢,听景升提及了他一些事情,此人见识颇为不凡,将来必是一方人杰。”
皇甫嵩也被他们说得起了兴趣,笑着道:“哈哈哈,嵩有机会倒是要好生认识一番,看看尔等所言是否非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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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京师洛阳。
晌午时分,刘修几骑终于来到了洛阳城门外,城墙十分雄伟高大,扑面而来一股磅礴之气。真是好大好雄伟的一座洛阳城都城啊,纵使刘修这般的现代之人在亲眼见着历史第一名都,也不由地在心底发出如此的感慨。
城门处,有两排士兵整齐排列左右,前面十几人腰配大刀,后面手执长枪,都身着盔甲,正严密地进行盘查进城之人。
入城的人群如潮水蜂拥,络绎不绝,守城将官将人群分为三排,依次通过关卡进城。
刘修几人由于皇室宗亲的身份,何况拱卫京师的便是刘表所率部下,因此倒是未曾等候多久便被守城将领亲自接入城内。刘修告了声谢,令下人塞给了他一袋银子,那人十分高兴地笑着接过了银子,还派了一名属下给他们带路。
尽管京师依旧被厚厚的白雪所覆盖,出行艰难,但大街上依旧十分热闹,家家户户都在准备新年,扫门前雪,贴春联,制臊子汤圆,新年的气氛已渐渐到来。
大街上是一群群正在玩耍的孩子,堆雪人、打雪仗,传来一片片欢笑声,新年的气氛已有些浓厚。刘修几人没在街上多作停留,到了界口便与蔡琰作揖拜别,然后径直往东街的住宅疾驰而去。
皇室宗亲的府邸均极为靠近皇宫,多位于东街前几坊,刘表所置的府邸则位于东街第七坊,宅子极大,占地百亩有余,内建有水榭楼台,房间无数,府邸上下约有五百余人。
刘表今年四十有三,他身长八尺余,姿貌温厚伟壮,两鬓已隐有白发,从其面容看年轻时必是一名面如冠玉的美男子,“八骏”可不仅指其才能,外貌也是其中之一,只是刘表的个性较为优柔寡断,遇到紧急之事难以果断地处理。
刘修见到他时,他正在府邸的后院小书房练习书法,他微微侧头,向着走来的刘修挥手笑了笑,便接着写他的字。刘修于是等在一旁,等到刘表将“修身养性”四字的最后一笔书写完,才走上前拱手行礼道:“孩子拜见父亲大人。”
两人并肩慢慢往房内炉火旁走去,刘表轻声笑着道:“太久未练字了,为父都有些力不从心了。吾儿一路可还顺利?听说你途中还救了蔡中郎的女儿,可有此事?”
刘修答道:“回父亲大人的话,孩儿这一路还算顺利。蔡大人的女儿刚进入洛阳境内便遭遇了出来打掠的黄巾贼,儿子碰巧遇上了,便救下了她。”
刘表有些开心地捋须说道:“不错不错,不想几年未见,吾儿已有这般本事了。你母亲大人在天之灵闻之也该欣慰了。你大哥琦儿怎未一起过来?”
刘修扶着刘表在火炉旁坐下,又捡起旁边枝条拨弄了一下炭火,使其燃烧得更旺盛了些,声音微沉答道:“大哥身子近来越发孱弱了,大夫说需在家好生静养,不宜出行,所以大哥只好在家休养了,他让我替他带话向父亲问好。”
“哎,琦儿自小便体弱,或是当年跟随为父长途奔波辗转才落下的病根,但愿他早日康复才好啊。”刘表听到刘修的回话,眼睛有些泛红,不由想起当年刘琦刚出生之时自己被贬被迫一家人在外颠簸流离失所,过了许多风餐露宿的苦日子,心里不免升起几丝内疚。
刘修宽慰道:“父亲不必忧心,临走之前我已派人去寻找当世名医,孩儿相信不久便会有好消息传来的。”
刘表顿时高兴了起来,他笑容灿烂道:“吾儿有心了。对了,此番唤我儿前来京师,除了能够时常伴为父左右之外,还有另外之意。如今黄巾贼寇四起,天下已乱,未来必定纷争不断,修儿你今年已十五有六,且已学有所成,为父现下正好掌监北军五营,为将来计,吾欲让修儿你统率其中一营历练为吾臂膀,不知吾儿可愿?”
看来自己这父亲虽然有些优柔寡断,但是该有的远见还是有的,也是,在这个英雄人才辈出相争的时代,他能够坐镇荆州之地多年,可见其本事不弱。只是自己的谋划暂不在此,北军早已根底糜烂,纵使勤勉训练也难堪大用,且有张让等宦官大权在握,迟早成为他人之鱼肉。
刘修微微欠了欠头,认真答道:“多谢父亲好意,北军虽好,孩儿更愿开年之后随大军前往各地剿敌建功,还望父亲允准。至于父亲为孩儿准备的那一营兵马,不若令文聘担任校尉一职如何?”
刘表眉头挑了挑,深深看了一眼眼前这位眼神平静沉稳的爱子,良久缓缓而道:“便依吾儿之言,这样,吾与皇甫嵩颇有些交情,他年后将率一支兵马出征,吾去见他一面让你在他账下效命,如此为父也放心些。至于文聘,就让他暂代步兵校尉一职,还是与你同行护卫左右。”
刘修心里一喜,起身深深施礼道:“多谢父亲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