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不知何时已悄然落幕。
何时上的灯自然没有多少人在意,酒保双肘杵在桌上撑着那颗即将睡过去的头颅。屋内气氛显得如此沉寂、安静。
这是一个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夜。一只蚊子显然忍受不了寂寞,唱着嗡嗡的歌飞向了墙角。显然它找到了自己的目标——一位身着黑长衫,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的中年男子。
它围着他转了好几圈,终于找到了出手的机会。于是落在他古铜色的右臂上,左顾右看之后,它用口器触碰了几下那健壮壮的手臂,然后鼓足了劲扎了下去。效果不是很理想,它没扎进去,于是它又重新调整了姿势,再次出手……这次终于得手了。
蓑衣男子轻轻放下了原本握在右手中的杯子,然后非常感兴趣地打量着这只胆大包天的蚊子,嘴角露出了一丝笑。他轻轻用左手端起酒杯,对蚊子比了个请的手,然后饮了之前一直端在手中的酒。
酒很烈,过喉如灼烧。许久,蚊子感觉自己眼前发晕,于是拔出口器,在空中划着曲线地飞走了。
好不容易飞到一株绿萝边,它终于忍不住晕倒了,睡在绿萝那绿色叶片上,脚偶尔踩动一下……反观蓑衣男子,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转向蚊子这边做了个请的手势,杯子中的酒再次一饮而尽。
时间如室外缓缓吹过的风,流失得是那么随心所欲。寂静依旧充斥着整个屋子。男人缓缓放下杯子,拿起桌子上的酒葫芦又给自己酌了一杯。
这次他没有端起来,只是静静地盯着那杯酒。没有多余的动作,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约一盏茶的时间,他缓缓用塞子堵住了葫芦口,再次把葫芦立在桌子靠右的位置,继续着刚才没做完的事——盯着桌子上的那杯酒。
小鸡啄米般瞌睡的酒保突然笔直地坐了起来,然后理了理搭在左肩的毛巾。屋上方传来了细微的声响,不细听根本查觉不了。
男人没有继续看着桌上的酒,只见他轻轻用右手拇指和食指捏着杯子向右移了一寸,下一刻瓦片上就落下了少许细灰,细灰掉落之处就是杯子刚刚的位置。门口也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和宝刀出鞘声,距离酒保最近的窗口,另一个人影正在伺机而动。
酒保在桌上摸了一个杯子,右手抄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而后反手将洒壶甩向了窗外,刚欲从窗户翻身入户的黑衣人只能闪身避过酒壶。
黑衣人大惊:自己被发现了?他不确定。“屋顶那位,窗口那位,请你们走正门,门没锁。”
酒保语气很平淡,同时左手握起了桌上倒满酒的杯子。右手从筷筒里抽了一双筷子,起身站在桌子边。与此同时,一扇木门朝酒保飞了过来,窗外的黑衣人纵身跃过窗户后,一个前滚翻闯进了屋。一楼窗户被一脚踢开,屋顶的黑衣人也一个空翻落在了楼梯上。
酒保一脚踢飞了木门,隨之扔出了左手的酒杯。只听一声脆响,一条刀光将木门横切成了两半,门外的黑衣人与另外两人将酒保围在了客栈的大堂中。
四个人没有再做出任何动作,都在静静地盯着对手。此时的时间过得更慢了,只见刚刚破门而入的持刀黑衣人额头上渗出了汗珠,他只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火辣辣的疼,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击碎了一般。但他依旧在强撑。
另外两个黑衣人也愣在原地,见持刀黑衣人没有发出任何指令,感觉非常奇怪。同时用余光瞟了一下他。这一看他们额头上也渗出了汗……只见持刀黑衣人胸腔开了个洞,里面镶嵌着一只酒杯。红色的血液没有喷涌而出,而是一点一点向外渗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