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就是有眼光啊!
“来许都之前,我已让匠人在夏收后试验新法,多加石灰,多几道纸浆洗涤工夫,等到入冬再出新纸时,可得白纸。”
卫臻捻起已经沾湿的草纸,透着烛光细看,越看越欢喜,喊道:“店家,可有笔墨?!”
店家很快找来笔墨,卫臻试写,果然墨迹丰润而吸水快速。
“好,好纸,好个典满,如果今冬能出白纸,实乃天下士人之大喜啊!”
典满作色道:“特么的,今后谁还敢给兄长脸色看,这纸,不卖给他!”
“要得,要得!”卫臻酒意顿消,喜形于色,连声道:“世族操控察举、横绝仕途,我等商贾之家,虽研读经书有成却不得其荐举,尤为可恨!他日,且看这些狗贼又是何等颜色?”
“可惜……”
“贤弟,有话就说!”
典满一脸为难,嗫嚅道:“作坊太小,一池纸浆需时八月才能成纸,每年产出不多啊!”
这……有何难?!
卫臻轻轻收起手中草纸,举杯邀酒,一口饮尽,慨然道:“趁着夏收未至,赶紧多起作坊,缺钱……”
“贤弟啊,为兄出十万钱,你只管建作坊造纸,产出皆由为兄负责售出,得利,你八我二,如何?”
这生意,要得!这兄长,认得!
典满动手斟酒,举杯道:“但凭公振兄做主!”
一杯寡淡的黍醪酒入口,竟然有了些滋味。
“还有一事,兄长可有相熟的书法大家?”
“侍中钟繇、尚书郎卫觊、凉州刺史韦端,皆是当世书法大家。”
“兄长可以求字?”
“嗯……”卫臻略作沉吟,答道:“钟侍中、韦使君乃是世族大家,素来瞧不起商贾,卫觊出自河东卫家,与我家祖上有些渊源,求字,或可一试?”
瞧瞧,你都没把握啊!
造纸、制陶活字、印书……
在卫臻看来是赚钱、赚大钱的生意。
在典满的脑子里,却是颠覆世家大族掌握“文化、舆论话语权”的革命。
世族的经书皆是私藏,载于竹简、缣帛,就算教授学生也不许抄录,只能听后默写。
世族、门阀绵延千年不绝,归根到底就是文化垄断、土地兼并。
发现典满意兴索然,卫臻想了想,笑道:“我去求字,别人未必答允,你却不同!”
“啊?”老子又没钱,更没面子,连钟繇、韦端、卫觊之名都是刚刚听说,求个屁字啊!
“你……”卫臻一脸恨其不争,道:“你要求字,无非是求学、求出身罢!不难,真不难,找荀令君啊!”
典满更是一脸茫然。
“哎哟,你喝酒糊涂了,今后还是少饮为妙。”
“典家叔父力战而亡,得其好处者不仅是曹司空,还有荀令君!我听闻,荀令君几次感慨典校尉之壮举,言道阻敌救命之恩。”
“荀令君与钟繇是世交,是好友,别说求字,就算让钟侍中收你入学,不过一句话的事儿!”
啊?噢!
典满听明白了,暗自计较在适当时机,求见荀令君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