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施耐德教授的办公室位于学院的西南角,是一栋远离其他建筑的灰色小楼。
这里人迹罕至,只是偶尔有执行部的专员前来述职。
在这间学院里,没人会想和冯·施耐德教授在非公务的情况下喝茶,当他那双铁灰色的眸子盯着你时,你会下意识的觉得自己犯了什么事。
苏望打着伞,走在通往施耐德办公室的路上。
对于这位名义上的导师找他有什么事,他的心里也有些没底。
除开面试的那一次视频通话,这是他和施耐德第一次见面。
灰色的小楼就在眼前,他伸手推开实木的大门。
“冯·施耐德导师,听说您找我。”苏望步入房间。
这是一间“朴实无华”的房间,没有任何华丽的装饰。实木地板上没有铺设地毯,办公桌上只有一台电脑和一盏台灯,身后的书架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排排书籍。
室内的光很暗,施耐德只开了一盏台灯,他坐在办公桌后,半张脸隐藏在阴影里。
他示意苏望坐下——办公桌前摆放着一把椅子,然后他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铁灰色的眸子静静地盯着苏望。
沉默了几分钟,苏望被看得有点不自在,施耐德的眼神太过2锐利,像是在审讯犯人。
苏望刚想开口,施耐德忽然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铁盒,铁盒里是金黄色的烟丝,他摸出一张烟纸,动作熟练的搓出一支漂亮的手卷烟。
他用火柴把烟点燃,把烟举在嘴边,他把头隐藏在阴影里,深深的吸了一口烟。
他猛烈地咳嗽起来,像是要把整个肺都咳出来。
“您这样的身体,还抽烟?”苏望看着眼前拿着呼吸机吸氧的施耐德。
“抽烟对我来说是一种折磨,烟草进入肺部的痛苦让我更加清醒。”施耐德平复了一会,“只是人看到新的东西就会回忆起旧的,这份痛苦会让我的回忆更加清晰。”
苏望没有接话。施耐德也停止了这种近乎自杀的行为,他把烟夹在指间,静静的看着火焰慢慢把烟丝点燃。
“知道我为什么要你来我的办公室么?”施耐德开口。
苏望摇了摇头。
“我的办公室是学院里少数诺玛监控不到的地方。今天我找你是为了给你做一次迟来的入学辅导,顺便问你几个问题。”施耐德抬起头,“不过在开始前我想给你讲讲一段往事。”
“愿闻其详。”苏望说。
办公室再一次陷入了寂静,只听见外面的雨声。
施耐德的眼神变得幽深,像是海,又透露着刺骨的冰寒,“那是在2001年的秋天,事件的保密等级很高,我无法跟你透露,但是我可以告诉你结果。在那一天,我失去了我全部的学生,连带着自己也变成了这个鬼样子。”
他移开氧气面罩,把脸从阴影下移出来,他双眼以下的血肉全部干枯,只剩下一层皮包裹着骨头,嘴唇和鼻子都萎缩了,门齿直接暴露于外。
“不仅仅是外表,我的气管被切除了2/3,用塑料管代替,我的肺严重衰竭,走到哪都要带着氧气罐车。”施耐德戴回氧气面罩,深深的吸了一口氧气。
“在那之后我就不再带学生,校长让我接手了执行部的工作,一直到去年,我担任了楚子航的指导教授。”施耐德看着苏望的脸,“而今年,我又把你选为我的学生......你知道为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