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尚书目光自她脸上一扫,没看出半分晕车的后遗症,倒是瞧见了心虚二字。
“我说,你跟陆九郎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亲自送你回京?你爹在信中也没说明白。你身边就跟着这么两个丫鬟?”他扫了眼跟在墨泠身后的两个侍女,“怎么不让你兄长送你?孤男寡女,同车而行,成何体统?就算是下了婚书也…”
墨泠猛然抬头,“什么婚书?”
墨尚书惊讶道:“你不知道吗?陆九郎亲自登门下的婚书,你爹娘已点头同意,互换了庚帖。此次让你进京,就是待嫁的。”
墨泠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原来她真的被她爹娘给卖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她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啊啊啊啊啊啊?
陆知桓那个腹黑的,一路上他居然沉得住气一个字都没说啊啊啊啊啊啊。
她还以为自个儿占了便宜,没想到早就挖个坑把自个儿给塞进去埋了啊啊啊啊啊啊陆知桓你个黑心的本姑娘跟你没完!
陆知桓听不见她满腹的抱怨愤怒,他正向父母说明婚书一事。
季菀也颇有些吃惊。
陆非离笑了声,“你小子,口风倒是紧,今天在你祖母装得一本正经,竟已偷偷上门把婚书给下了。”
陆知桓恭恭敬敬的站着,“未曾禀明爹娘,私做主张,请父亲母亲责罚。”
陆知行也是没料到弟弟有此一举,诧异过后佯装生气,斥道:“这么大的事,为何不先写信告知父母一声?如此的轻率,成何体统?”
季菀却是一声轻笑,“不早些定下来,怕是媳妇就成别人家的了吧。”
那小姑娘马上就十六了,怕是早就被家里逼着议亲呢。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年纪还未定亲,必然有猫腻。看来儿子和这墨家姑娘,很有些故事呢。
“你自己的婚姻大事,你自己做主也罢,反正你自己看上的,自己负责。对了,今天就暂时别告诉你祖母了,省得她兴奋得睡不着觉。明天你去请安的时候,再将这个喜讯告诉她吧。”
陆知桓恭谨道:“是。”
“好了,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兄弟俩便告了晚安走了。
季菀揉了揉眉心,道:“这小子,闷不吭声的,动作倒是快。可见的确是上了心。今天你们父子俩在书房呆那么久,竟没探出半点口风来?你这父亲做得可不怎么称职啊。”
陆非离笑笑,“大概猜到了,但他没亲口承认。我这当父亲的,总要给儿子留几分面子。”
季菀侧头看他,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
“怪不得你让我给他准备聘礼,的确是时候该准备了。”
……
第二天陆知桓将婚书的事告诉了陆老夫人,陆老夫人果然高兴得不得了,眼睛都笑了一条线。
她很喜欢墨泠这个孙媳妇。
长得漂亮又活泼好动,嘴巴还甜,像她的小女儿,也像大孙女。女儿孙女都嫁人了,这姑娘娶回来就是自家的了,她当然高兴了。
“赶紧着,给挑个好日子,把婚事办了。”
她急着催促儿媳妇。
季菀颔首,“是。”
正在教弟弟玩儿拼图的华姐儿蹬蹬蹬跑到季菀面前,目光亮亮的问:“祖母,昨天那个美人姐姐要嫁给九叔了吗?她会踢毽子吗,会放风筝吗,会玩儿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吗?”
琦哥儿也蹬蹬蹬跑过来,“美人姐姐会做弹弓吗?”
一屋子的人都笑。
季菀捏了捏姐弟俩的鼻子,“你们啊,就知道玩儿。不过以后改改口,叫九婶婶了。”
姐弟俩乖乖的点头,然后又蹲回去继续玩儿拼图了。
陆老夫人满脸掩不住的欢喜之色,“桓哥儿终于要娶妻了,真是不容易啊。”
在陆老夫人眼里,陆知桓这个孙子什么都好,长得好,聪明,文武双全,是个绝好的男儿。唯独太冷漠,而且不会说话。这么个性子,如何讨姑娘欢心?陆老夫人曾万分担心自己活不到孙子娶妻的那一天。
现在好了,出去一趟带回个那么讨喜的姑娘,真是陆家先祖保佑啊。
很快就到了腊月二十五,国公府排年宴。
陆知桓一大早就去了墨府接墨泠。
她是墨家这一辈最小的姑娘,又是头一次进京,性子又讨喜,理所当然的得到了所有长辈们的喜爱。也都知道,她和国公爷的小儿子定了亲。有了陆知桓护送他回京的先例,如今又亲自来接她,就算不得多惊世骇俗的事儿了。
她大伯古板,遵循着礼仪教条,不大赞同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就到夫家去吃年宴。但架不住他老爹的威严,只好闭口不言,就这么放任侄女儿去了。
墨泠贪嘴,季菀特意亲自下厨做了几个她爱吃的点心,对她好得就跟亲闺女似的,带着三个孩子回家吃年宴的陆知曦看了都忍不住吃醋。
但墨泠一句,“曦姐姐真漂亮,你们家的人都长得好好看啊。”
陆知曦满腔陈醋顿时化为乌有,笑眯眯的和她坐在一起聊天。两人性格相似,爱好雷同,很快就结下了革命友谊。一个姐姐长,一个妹妹短的,比亲姐妹还亲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