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槿还未回答,双目微移,便见到一张乌黑檀木圆桌旁,端坐着一个俊魅清雅的男子。手持银匙,凤眸微眯,正好以整暇地瞧着她。
她心道,这人不是云盏还能是谁。但还是敛了敛心绪,规矩作答,“小奴才是昨夜听了相爷吩咐,特调配到这里来的。今早依了差遣,给相爷端来热水洗漱。”
闻言,云盏只是墨眉一挑,一手轻扣着桌面,眼底的魅沉之意浮现,恍若流光溢彩的银蝶。
那女子倒觉得诧异,从未见过这人,又看着她手里端着冒着热气的水,道:“相爷晨起洗漱,从来都是用的府里深井冷水,清凉醒神,明目静心。”
说着,又似明白了什么,言语温柔道:“风香,晴香如今都去照顾夫人了,许是雨香今日忙着取露,急着与你支会一声,交待不全,致你出错了。打来热水是不错,不过不是洗漱,而是沐浴。”
话说到此,慕槿眼里闪过一道惊讶,这就尴尬了。云盏要沐浴,自然这点儿水是不够的,难不成要他往这小木盆里坐着?
这么一想,莫名又觉有些好笑。
“姐姐说得是,是奴才粗心了,没问清缘由,还请相爷和姐姐责罚。”不过还是忍了忍,复低头认错,一片诚心实意。
那女子偏头看了眼坐在后面的云盏,见他神情没有怪罪之色,便才转回头,浅笑道:“罢了,你且再去打些热水来就是,内屋里有浴桶,多往回几次,装满了三分之二便成。”
慕槿点头,端着木盆,慢慢退了下去。
她可没急着去打水,而是估摸着云盏用完了早膳才用小水桶提着去。不然人家正用着膳,自己来回地走无疑是碍眼。
如此反复跑了数十趟,才装好那么多水。
最后一桶水,慕槿送到了门外,一只脚踏入了门槛,却僵着好半响也没进去。因为,她已隐约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哗哗啦啦的流水声,在安静的屋内显得格外入耳。
屋里的人都被挥退了,只门外留了两个人看守着。这门开着,便是留给她打水进去的。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踌躇间,里面的人显然是察觉到外面的动静了,低缓道了两字,“进来。”
这低沉磁性的声音过后,便又是一阵哗啦啦的流水声。从六扇折叠浅浮雕,下底空镂红木屏风后阵阵传响,打在耳畔越发清亮,如珠子砸入玉青盘内,左右滚动,清脆作响。
慕槿凝了凝神,这个时候若退出去,被云盏知晓了,于她没半分好处。踌躇半响后,她还是一手提着腰粗的小水桶,迈了步进去。
越是走近,那哗哗水声便越发响亮,直敲打着她的耳膜。那下底镂空红木屏风传来的阵阵清香缭绕在鼻尖,让人不禁细嗅几分。
慕槿踩步缓慢,挪了片响,才来到红木屏风后,看到缕缕热气从上空缓缓飘出,暗自蹙眉凝神。
这时,那道磁性的声音又在屏风后响起,似沉似缓,“倒水。”
云盏这是要让她进去添水了。不知是不是雾气氤氲的缘故,这声音听着莫名有几分低沉慵懒,魅惑性感。
慕槿脚步定在原地,心里几经翻转,犹豫不决。眉头拧了又拧,最后慢慢舒展开来,暗咬一口牙,抬步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