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于明思绪转换到穆灵身上，让理智压过快要失控的情感，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今天跟我吃饭的那个同学，她的亲爹太过于极品了，突然让我觉得我妈天下第一！”

柳冉嗤笑一声，点着于明的额头：“你啊……”

让出来一个位置，让于明坐下，柳冉舒适地把长腿一伸：“你平时不是最讨厌伤春悲秋的吗？怎么今天突然这么感慨？”

“因为我就没见过这么惨的。”

“你居然难得地有同情心了？”

“我什么时候没同情心了？”

柳冉掰着修长的手指头：“去年旅游的时候，我见一个乞丐可怜，想给点钱，你直接说这人有手有脚四肢健全，这么好的一副身体干嘛要当乞丐？这么好的身体不会用那不如给你算了，别在这浪费那堆碳水化合物。”

于明想了想，自己那个时候看网文看到傻了，和那个作者中二扭曲的三观同步了。

“好吧，我承认我是畜生。”

柳冉一巴掌盖在于明头上：“说什么屁话！你是畜生那我是什么？”

于明嘻嘻地笑着：“不过呢，今天那个同学，她是真的没有一个好身体，因为她四肢不全，左手断了。”

柳冉微微颔首，若有所思。

“还有她的亲爹，极品中的极品，一条赌狗，老婆跑了，家徒四壁，估计再这样下去，连女儿都得卖掉。”于明回想起“过去”，或者说是“未来”的事情：“这玩意戒不掉的，警察抓了，扔进派出所也没用，很快就死灰复燃了，毕竟周边的人际圈还是那些人。”

穆灵死了，他还是深陷泥潭，后面听说又和一个寡妇搭伙过日子了，结果没过多久又原形毕露，只能说赌狗没得救了。

“你那个同学呢？没有碰吧？”

柳冉第一时间想到的其实是让于明离人家远点，可不能让于明跟这种人太近了，毕竟这玩意碰了，这辈子基本等于可以放弃了，就算浪子回头也买不回来被浪费的时间。

“她没有，不过有这么一个极品亲爹在……”

“你想给她找个地方住？”

柳冉一下子就听出了于明的目的，于明都还没开始说谎呢——对的，于明已经把说谎这项技能点满了。

“呃，对。”

“为什么不直接报警？抓了她的亲爹不就可以了吗？”

于明摇了摇头：“先不说这种估计都二进宫了的常客警察有没有那个闲情逸致抓，就算是抓起来又能怎样？随便批评教育，关个十头半个月，再出来照样死性不改。”

“你是想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柳冉无奈摇了摇头：“那还是报警吧。”

“啊？”

柳冉戳着于明的脑门：“你是不是喜欢上人家了？你报警了，证据确凿人家警察能不抓吗？都是榜上有名的常客了，很容易人赃并获的吧？”

“可是……”

“他出来你就再报一次警咯！反正赌狗哪有这么容易回头是岸的，还能不抓吗？”

柳冉抓起于明的手掌，摆弄着儿子那比自己要粗大不少的手指：“你肯定是关心则乱，说不定满眼都是那个女孩了，压根就不想管她的亲爹，那条赌狗会不会被抓，会不会死你都不在意，就想着让人家脱离苦海。但是你要知道，她的困难并不在于她没有住的地方，而在于她有一个极品亲爹，打蛇打七寸才行啊！你要对她的亲爹下手才行啊。”

于明愣住了，良久才说：“嗯，那个，嗯……算了，我，我知道了。”

“嗯，明天就报警吧。”

柳冉定了调子，于明也不再反对，反正不用放大招找老妈要钱，他那现在不知道还剩多少的自尊心也有了点安慰。

和柳冉在客厅里又聊了会天，说到周末于明的姐姐于月就会回来的时候，于明又忍不住抱紧了柳冉。

在于明的记忆中，于月也死了，死在了他的前面，死在了他的面前。

从那时起，他就是个大龄孤儿了。

上穷碧落下黄泉他也找不到一个家了。

这次，无论如何也要让柳冉和于月活下来。

因为于明晚上没吃东西，所以柳冉煮了点面，加了两个鸡蛋。

吃到熟悉的味道，于明差点就哭出来了，还好他向来擅长转移思绪，才没让柳冉看出端倪。

但是，当他回到自己的房间，看到书桌上的东西时，他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一本长着一只眼睛和一张嘴巴，由人的血肉制成的厚重的书本，正静静地躺在他的书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