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黄界,虞国,小山镇外的一处破庙。
正处三九腊月屋外正下着大雪,风雪沿着敞开的破门直往屋内灌去。
一名发须斑白的老者身着布衣,迎着风霜盘腿坐在火堆前闭目养神。
一把陌刀横放在膝前,风雪只到他周身三尺就再不能进。
他叫林兴,今年百二十岁,是一名筑基散修,一名快要寿尽死去的筑基散修。
筑基修士往往能活二百余岁,但这一世受功法与争斗所累,林兴折损了太多的寿元,现如今的他已经寿数将近。
像他这般无跟脚的老修士,多是离开修仙界,回到凡人之间了断余生。
可自从他上月收拾妥当,转让洞府离开北邙山仙城百里的时候,意外就发生了。
他的仇家芒砀山二鬼竟然堵住了去路,林兴苦战一场斩杀一贼方才离开。
自那以后这一路上追杀不断,北邙山到此数千里路程,他接连遇到了三波仇家的追杀,但即使现在他也没弄清楚是什么泄露了自家的消息。
现在他的状态很差,在之前几场大战中由于他过度驱使真气,几条筋脉都已经岔气淤堵,丹田气海内的旧伤再次复发,此刻的他真气受限只有筑基初期的修为实力。
他有预感,恐怕这一世自己怕是不能善终了。
北风呼啸,风雪飘荡,屋外风雪依旧,屋内火盆昏暗,一股暗淡幽香忽的飘来。
林兴仿佛感知到了什么一般,他双眉紧皱,猛的伸手向前就抓住陌刀。
却见屋外一名白衣女子忽的从风雪中现身,那女子清婉秀丽,娇小妩媚,头顶一青玉发簪,手中提着一把修狭长剑。
“怎么是你?李婉君。”
只这一刻,林兴瞬时面如死灰,他立刻醒悟道是临别之际李婉君送给他的香囊出了问题。
李婉君是他最近几十年的道侣,也是筑基修为,两人曾经互诉衷肠,一度春宵。
但是阳新派的征召突如其来,林兴最后还是选择了与李婉君分道扬镳,参加了那场由岳阳楼主导的宗门大战,最终立下功勋。
望着面前这熟悉的面孔林兴勃然大怒,然而当他就势站起持刀运转真气的时候,筋脉里忽的传来剧痛——他中毒了。
“什么时候下的毒?为什么?你好狠的心,李婉君!”
李婉君只是静静的走上台阶进到庙中,长剑对着林兴轻挥,一道水弹顺势激发而出,就将林兴手中陌刀打落在地。
如此这般还不算完,这女修右手又是打出一张冰蓝符箓,林兴半身瞬间被结冰冻住,不得动弹。
做完这一切,她依旧手握长剑横眉冷对林兴的愤恨目光,轻笑说道:
“林兴,你好狠的心。我陪了你这么久,你只想用些许灵石丹药就想打发了我?你得了两颗筑基丹,怎么连一枚都不舍得分与我?现在好了,你中了我的梅花七绝,此刻想必已经运转不了真气,既然你不给,那我只能自己来拿了。”
“老实告诉我你把登仙令和筑基丹放哪了?你我相识一场,你交出来我废你修为,许你回凡间聊度余生。不然我就废了你的气海,断了你的筋脉,好好的请你享受在寒冬腊月的搜魂夺识之苦。你自己来做选择吧。”
林兴只是摇头,留给了李婉君一个嘲弄的神色,感慨道:
“婉君,我们几十年的交情只值这些吗?机关算尽太聪明,吾辈皆是无情人啊。”
一声长叹,林兴言尽于此,他瞬时闭上了眼睛,不再言语,再也没了声息。
已经到了筑基境界的李婉君瞬时面色大变,她能察觉到面前的男人瞬时没了生机。
但即使这般李婉君仍不甘心,她立刻横转剑刃,用剑背来抽林兴的面颊。
林兴纹丝不动,没有任何反应——他已经死了,又怎么会有动静呢?
经过再三确认,李婉君也不得不承认林兴已死的事实,她一剑斩下林兴的头颅喃喃道:
“这老匹夫真是好运道,竟然寿尽了!算了,这头颅也值好些悬赏,怎么储物袋里都是些练气丹药和法器?该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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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当林兴死去的一刹那,离虞国万里之外的吴越国深山中的一处老君庙中,一名少年悠悠醒来。
如若细细来看,这少年竟和那死去的筑基修士林兴有三分相似模样。
不用多想,他就是林兴,他再次重生了。
林兴勉力从地上站起,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尘,他举目望去重新扫视了一番此地。
这里的一切都和自己穿越来时一模一样,就连自己身上的穿着也是如此。
他是攀崖失手坠入峡谷之中时穿越到此界的,此时此刻自身还穿着冲锋衣,头戴护目镜,腰间还别着锁扣与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