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弗勒斯点点头，两人摸索着在原地坐了下来。不知名的虫鸣轻声歌唱，绿草柔软而富有弹性，男巫恍然觉得，这里与科克沃斯的草坪有相似之处……

同样远离城镇的喧嚣，同样属于他们两人。

在等待流星雨的过程中最好不要见光，这会影响他们对星星轨迹的捕捉。玛西亚吹熄了烛火，地面上最后一点人类的痕迹也消逝无踪。

既不能用魔法，也不能看书解闷……那就随便说点什么吧。

玛西亚想起了那瓶紫色的魔药：“圣诞节的时候，那瓶魔药——你用了托莉娜睡莲吗？它叫什么名字？”

她不说还好，一说西弗勒斯又想起来梦里胆敢嫌弃他的女巫：“不告诉你。”

“快点告诉我。”玛西亚撞了撞他的膝盖。

西弗勒斯沉默了一会儿。他轻声问道：“你在梦里见到了什么？”

“……也没什么。”这次换玛西亚吞吞吐吐了，“就是，传说时代的事情。”

男巫冷笑一声：“那你为什么说不想见到我？”

这句话一出口，他的心里一突——说漏嘴了。

玛西亚慢慢转过头，明明他们身处一片黑暗，西弗勒斯还是感受到了那如有实质的视线：“……你知道？”

西弗勒斯：……

算了，他们之间没什么好隐瞒的。

“实际上，如果两人同时喝下同一锅熬制的梦境魔药，就能在里面交谈。”西弗勒斯字斟句酌地说道，“只有托莉娜睡莲能达成这个效果。”

看起来玛西亚没心情研究魔药，她深吸一口气，额头撞在自己的膝盖上。

“……我梦见指头重新苏醒。”她轻声说，“它第一件事就是找你我算账。”

西弗勒斯的心仿佛停跳一拍，他努力克制住这种慌乱：“为什么有我？”

“谁知道呢。”玛西亚的声音闷闷的。

“和你在一起，我会控制不住地多想。我想是何时的我在哪里有了失误，才让指头能直接找上你；我想或许与你一起解开传说时代的记忆是一个错误，我应当一个人去面对那些危险，而不是把它们带给你……”

“玛西亚。”西弗勒斯打断了她，那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冷肃：“你还是想——你就这么坚决地认为现代人会拖你的后腿吗？”

女巫一愣：“不，我从来没有——我只是——”

语言在此刻变得苍白而匮乏。

玛西亚在地上摸索着，猛地抓住了西弗勒斯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这里。”她说道，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的女巫此刻连自己的情感都不知道从何描述，“我梦到你身陷我带来的危险，这里很难受。”

西弗勒斯愣住了。此刻换成他失去了语言功能。

玛西亚越说越快：“在梦里我想同你分开，这里像被人用了四分五裂；可是，当你真的离开，这儿也没有任何的好转。醒来之后，我重新见到你，这里又跳得很快……”

她几乎有点委屈了：“我不想和你分开。西弗，这种感觉是什么？”

她看起来像一个真心求教的学生。

晚风拂过原野，拂过他们的发梢。黑夜如千年万年前一样寂静无言，落在他身边的银色星星等待着他的回答。

黑夜里，心跳声几乎要震破西弗勒斯的耳膜。

他怔然道：“玛西亚，这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