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了,2000年了啊!这2000年里,我屁股不敢出气一下,眼睛不敢闭上一刻,双腿不能休息一步,六指道君,到底有完没完了。你一个堂堂的合道圣君,怎么偏偏像一张狗皮膏药,从一片星域到一片星域,追着我,死不放手!”
水潭之上,凌空飘浮一袭白衣的儒冠书生,风流倜傥全然不见,唯有满脸的哀怨之色,愤愤不平地正在抱怨。
在他的脚踝之外,平静地悬浮一圈井口般大小的白色光环。圆环的弧光,时隐时现,就好像萤火虫屁股上的灯泡,有节奏有频率地闪烁不停。
白衣书生两丈开外的地方,迎面飘浮着一个灰衫道士。
灰衫道士的脚踝边,也悬浮着光环,与书生的相比,尺寸大小上,几乎没有差异。
只不过,道士这边是青灰色的。
“放你娘的狗屁,你才是狗屁膏药,你全家都是狗皮膏药。”
所谓的六指道君,脸上的愤怒,并不弱于对方,咬牙切齿地回击,“从今往后,你也别叫白面书生了,干脆就叫白面盗贼。2000年了,2000年了呀,你这个盗贼还有脸想要休息。一日不归还本君的珍宝,本君一日与你决不罢休。”
“我呸,你六指道君才是强盗。明明是本君的珍宝,你却阴魂不散地跟着一路,你还要不要脸!”
白面书生脸色涨得通红,越说越按捺不住情绪。
在2000年时光无尽的长河中,每次驻足片刻,两人之间都是类似的开场。你来我往,对骂不止,谁也不肯服输。
文武向来形影不离,一旦对骂到气氛炙热的时候,两人不约而同地就会动起手来,纷纷各显神通。
命运就是如此巧合,两位都是合道境界,棋逢对手,势均力敌。合道大能的手段,一旦施展出来,鬼神都躲之不及。
在过去的岁月中,无数的星域,因两人的对战,都化作了尘埃。也包括许许多多倒霉透顶的生命,刹那之间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烟消云散。
“旁边有一只蝼蚁,正在看着我们。”
无数次的对骂之后,六道圣君也觉得腻歪了,此刻一反往常,有心聊一句无关的话题。
“一只蝼蚁而已,让他多活一阵便是。反正你我动起手来,这个星球上几十亿的蝼蚁,殊途同归,都会随着星球的破碎,全部化为尘埃。”
白面书生投桃报李,顺着话题就聊,想必也是厌烦了以往的套路。
2000年的时光,一幕幕地反反复复。叶重楼的意外闯入,就好像寒冬腊月里的一缕阳光,让人久寒的心头,不觉一暖。
六指道君和白面书生,不谋而合地心生异样感觉。
这样的聊天,十分陌生、十分新鲜、十分刺激、十分温情!
相距不过三四丈远,匪夷所思的谈话内容,字字钻进叶重楼耳朵中。
2000年的你追我赶,寻常人都不敢这般吹牛逼。
目之所及,两个奇装异服的悬空之人,必然跟寻常人无法挂钩,叶重楼信以为真。
自己,以及地球上全部的人类,在今天就会迎来同一种命运——同年同日同时死亡。
“妈了个巴子,老子不就是来寻死的,还怕他们个锤子,真是莫名其妙!”
叶重楼的腿脚,陡然恢复了自在,忽觉无事一身轻松,慢悠悠地继续前行。
老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
时至今日,叶重楼的自杀念头,那是与其半死不活地苟残人世,还不如痛快地一死。早死早托生。
举目四望,叶重楼几乎记不住了爹娘的模样。
四岁丧父,五岁丧母,相依为命的爷爷,前不久也撒手西去,老叶家的盘子里,就剩下了他这根豆芽菜,而且还是已经发生了霉变的。
叶重楼拖着绝症之躯,原本也是留恋人间日月的,每每回想起种种打击,又觉得人世间索然无味。
这下好了,自己寻死,是为了无法面对同学,无法躲过去下周一的劫难。叶重楼万万没有想到,就在今日里,还能感受到众生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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