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寂没接话,倒是夜倾凌凌出声“我等会要去跟哥哥结婚。”
“结婚?”李毅张大了嘴“这么突然。”
如果,他没记错,上次他迟哥才发过誓,要躲着这妖女,现在才过了多长时间,不到一个月,直接要跟人结婚了。
世界未免太过玄幻。
“迟哥,你想好了。”他边往卧室走,边问。
“嗯。”迟寂从他手里接过那薄薄的册子,直接往口袋塞。
“你确定以后不会后悔。”
正等在门口的大小姐听到这话 自然不乐意了, 夜倾眯了眯琉璃珠似的清亮瞳孔“你什么意思?是在诅咒我跟哥哥。”
李毅哆嗦了下“不敢,不敢。”
“我跟哥哥以后一定会非常幸福。”
“你们决定就好。”李毅心虚的不敢再说。
夜倾也没再搭理他 ,径直往迟寂身边走,漂亮的手指娴熟的勾上他的尾指 ,姿态亲昵“哥哥,我们走吧!”
迟寂表情照样淡,连一丝涟漪都没泛,由着她牵手往外走。
如同一个失去灵魂的雕塑。
结婚领证的过程很快,快的超乎想象,夜倾好奇又懵懂的将手中两个红红的册子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她不敢想象,只是这么小小的一个东西 ,就能将两人牢牢捆在一起。
“哥哥要看吗?”
迟寂视线瞥过去一眼“不用。”
夜倾今天心情好,连他若有若无的冷淡都能接受的畅快。
在大小姐看来,只要他人在她身边,别的什么都可以培养。
孩子 感情,他们将来都会有的。
既然三年前他能那般爱上她,那如今,也轻而易举。
毕竟 ,她有一生的时间陪他玩这场感情游戏。
“既然哥哥不看,那就放我这里了,我保存。”
迟寂照旧不说话。
将结婚证随手塞到包里, 突然想到什么“那我们结婚的事,阿姨她知道吗?”
迟寂僵了下。
随即冷笑出声,一瞬间,又像陷入某些痛苦的回忆中难以挣扎“原来夜小姐还记得有这个人啊!我以为夜小姐早忘了。”
“怎么会?阿姨待我如亲生女儿,我不会忘的。”
“待你再好又如何,不是该走的时候照样走的毫不留情。”
“我……。”
面对苏溪 ,夜倾为数不多的心软了。
那个柔情似水的女人对她属实好的没话说。
“抱歉。”
“要去看她吗?”迟寂突然问。
声音如淬了一层极寒的冰。
“阿姨住在南城吗?”
夜倾本以为迟寂已经彻底移居北城 ,会将苏溪也带去北城 ,但如今看来……
“对。”少年发动引擎“她会永远留在这 。”
夜倾对他这句意味分明的话搞的有些懵“阿姨这么喜欢这里嘛?那等会见面的时候,我把阿姨周围住的房子全买下来送给她当赔礼。阿姨那么喜欢我,一定会原谅我的。”
迟寂没再说,只是明显将车速提了不少 ,带着隐约的发泄与痛苦。
车子开的越来越快,在路上如嘶鸣尖叫的野兽。
好在夜倾胆子大 ,并没有在意。
当车子绕过街道繁华,直直往山林野间去的时候 ,夜倾才察觉出不对劲“哥哥来这里干嘛?”
“不是要看我妈,她就在这。”
“阿姨住在这里?”夜倾忍住心里越来越重的恐慌,还是问出了一句没有什么可信度的话。
虽然她也知道这句话可信度并不高 但她还是渴望能得到他不一样的答案。
“对, 她一直住在这里,已经在这里住了三年了 ,往后兴许也会在这里长眠。”
夜倾呆住了,随即冷汗往手上蹿“哥哥是在跟我开玩笑吗?这样的玩笑可一点都要不好笑。”
“夜小姐是真傻还是就喜欢装傻。”
车子颠簸了几下,最终在一座阴森的墓园门口停下。
“下车吧!不是要去看她, 我妈见了你 ,应当挺开心,毕竟三年前你就用花言巧语哄骗她 ,一度让我妈撮合我们结婚。现在应当也算如愿了。”
夜倾却觉得脚步瞬时像是被注入了铅一般,怎么都迈不出去 ,嗓子哑的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什么时候,自然是夜小姐走那天发生的事啊!”
迟寂扯着她的手,径直往墓园里走。
死冷阴寒的气息直直扑向两人……女孩浑身抖的厉害。
霎时间 ,夜倾像陷入了某种窒息的回忆中 。
那日, 她提分手那日,他来的那么晚,是因为……阿姨出事了……可偏偏她就是找的那日,还说那么难听的话……羞辱,贬低……由于她不值一提的高傲自尊与报复 ,给予他那么大的痛苦……他怎么可能原谅她。
他那三年是怎么过的 ,夜倾不知道……但——
她……跟他好像隔的更远了……那段不可跨越的鸿沟与痛苦让夜倾一度不敢去看墓碑上女人的笑颜。
“不跟我妈打声招呼 ,三年前她就把你当成她亲生女儿了。”
夜倾僵了下,瘦削到近乎看见骨头的手指死死捏着裙衫衣角,忍着眼底的涩意,将视线移到墓碑上。
墓碑很空旷,只有一束纯净素雅的白色花束 ,墓碑上的女人笑容干净 ,柔和的似夏日的一道风。
恍如隔世般的感觉。
夜倾险些竟忘记了怎么说话。
只是愣怔失神的看着。
迟寂注意到她的表情,冷笑一声,先一步出声。
少年蹲下身 ,从口袋掏出干净的纸巾,动作轻柔的一下又一下的抚去墓碑上的灰渍“妈,我来看你了,还带了你心心念念的儿媳妇,三年前,你不就喜欢她,现在我将她娶到手了,你现在应该非常开心吧!终于隔了三年 ,你的愿望实现了。”
墓园里的风照旧格外的冷,一人站着,一人蹲着。
被风撩起的白色裙角无意识蹭到少年裤角,若即若离。
但无论如何,就是无法触上。
迟寂动作很轻 ,耐心好到出奇,但突然,一滴滴灼热的水珠砸下来,落在墓碑上,落在他手上。
烫的似一团火。
迟寂没说话,只是余光淡淡扫了一眼 “这样的招式,夜小姐现在用好像没有太大作用,毕竟真正心软的人已经看不到了。”
“对不起哥哥,对不起,对不起……。”夜倾蹲下,没顾得上衣服,又直直跪下 ,去抱迟寂的胳膊“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那天……。”
“夜小姐再说这些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