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诩心里一恫,便知萧老棍可能会推测出自己的行迹,手中将“歌殇”剑又一握紧。但一时间,未听得有任何动静,也不知那萧老棍在想些什么?
这时,又听得一群人“噔噔”上楼,脚步间一阵急乱,数人冲进房间,一弟子沉声秉言:“师父,酒楼中的贼子俱被抓获,连同那苍大小姐一起数十人,俱被绑缚于楼下厅堂内,只是...”
又听得“啪啦”清脆声响,应是萧老棍掷碎了什么事物,又听他怒道:“只是什么?是不是又让那苍老儿跑了?也罢,那苍老儿内力深厚,这区区小毒本也伤不着他。哼,要不是那臭盗贼和那苍丫头,此刻苍老儿早被老夫炸上西天了!”又听得甩袖“呼呼”声。贾诩听得,心里暗自蔑笑。
贾诩听得月淇也被擒下,心间正微急,又听那弟子道:“那苍掌...哦,那老贼已中得三分毒,只能运得半成功力,我与十几名弟子也将他追至一死胡同。但忽然窜出三人从身后将我等人俱数打晕,救得那苍...那老贼离去。”
又是“啪啦”一道清脆声响,贾诩心里暗自好笑,看来今晚,那萧老棍真叫关二爷给盯上了。
接着,那弟子又说:“弟子晕倒前,却清楚得瞧着那三人中,却有一人身着橙黄衣物,身形娇小,应是一娉婷少女,等得天亮,弟子便率人于镇上暗查。”贾诩听到那言,心中一亮,这分明是春燕不知从哪里找得帮手。
哎,她...她到底是何许人也?贾诩欢喜之后,又一阵疑惑。
“好,老夫这帮弟子中,就数你洛铁算是机灵聪慧。来人,给我备上一坛美酒,老夫要和一位小友叙叙旧。”
贾诩心下一惊,接着又听到一阵哗哗出剑之声,应是萧老棍暗中示意摆下剑阵。正犹豫自己是否已经曝露行迹时,却听那萧楚合铿然道:“‘盗圣’阁下,房梁上可不是喝酒的好地方,何不下来跟老夫痛饮几杯呢?”
贾诩不再犹豫,心一横,提剑旋身跳下。他倒提“歌殇”剑搭于肩上,漠然瞧着四周十几把长剑对着自己,头一偏,嬉笑道:“哟,三更半夜的,我道是谁来叙旧了。不正那脸皮堪比扬州城墙,屁股眼儿也长在了嘴里的萧老先生嘛?”
贾诩又哈哈一笑,径自走到桌边,望两只碗里斟满酒,端起一碗运劲掷向萧楚合。
萧楚合却也不恼怒,左掌稳稳接住酒碗,见贾诩也端起一碗,二人远远隔着一敬,仰首喝净,同时“啪”地一声将腕掷碎。贾诩抬起左袖在嘴上一擦,鹰目瞪视左右,随即拔出“歌殇”剑,“哗哗”剑身一阵蛇舞。
“给我上!”萧楚合一声大喝,周围数十人便一哄而上,欲乱剑制敌。贾诩抬脚瞪起长桌,向门前几人踢去。门前弟子纷纷避开,贾诩心里一笑,飞身跳出门外,直奔楼下厅堂而去。
虽然走廊内并无一人,可贾诩刚一拐道楼梯口,见那厅堂之下又有几十名萧老棍的弟子,个个摩拳擦掌,手中长剑铮鸣。而那“海棠双姊”见着贾诩闪出,大喝道:“贼人哪里走!”举起叉戟飞身抢攻上来。
“莫大哥小心,她们二人兵器上又剧毒!”苍月淇随同几十名弟子被绑缚于地上,见贾诩只身逃脱,心下一喜。
贾诩朝月淇示意点头,也纵身跳上,“歌殇”剑“唰唰”左右转拨,一式“风生云涌”不但将海棠二人兵器迫开,也使她二人身形在空中一乱,左右跳开,不得续招合而围攻。贾诩跳至厅堂上地板,心下道:赵大哥,小弟今日叫你破财,却也对不住了。
便连连提出桌椅长凳,木屑纷飞之下,将围攻上来的萧猴徒俱都砸伤。贾诩正欲跳将上去解开月淇等众人绑缚,身后“海棠双姊”又攻上,贾诩向后跳跃翻身躲过叉戟,随即接上“拨云开雾”,将那玉红棠的右腿划伤,空中也溅起一串血珠。
“棠妹!”玉红海将其扶稳,心下叫苦,自己却对眼前这年轻人太大意。楼上萧楚合也走来,又一声大喝:“看什么,还不一起把那小子给我乱刀分尸?”
那几十名弟子听得,一起高喝着攻上,贾诩也毫无畏惧,“歌殇”剑蜿蜒挥舞,于人群中闪转腾挪,最内一圈弟子便纷纷中剑。
贾诩正越战越勇之际,忽听得月淇大叫:“小心毒针!”
贾诩正全神于几十把长剑间飘闪,此时抬首便听得空中一微光闪来,迅疾弯腰躲过。却未想身子一弯正撞着萧猴徒的几把剑身,那几人见势抬手劈下,贾诩心一凉,身子正望下坠不得闪避,眼见着那几剑砍下也是避无可避。月淇也“啊”的一声娇喝,俏脸一偏又闭上双眼。
玉盛澜惨白的脸色中紫一块、黑一块地透着,长须杂乱。
他杵着长枪站起身,对着令狐冲和苍玦衣一握拳道:“老夫今日上门只欲讨儿媳,本也不想多生事端。苍掌门,小儿是没福气做你的乘龙快婿了,令狐庄主,令郎才貌双全,我看倒也跟苍小姐般配,下月来得梅庄,不知老夫可还讨得杯喜酒啊?”
说罢,带着“海棠双姊”扬长而去。
月淇听得这番话,转目直盯着令狐珺那俊朗却又冰冷的脸,心间小小微澜,说不上是何感觉。令狐珺全当没入耳,长剑轻挥便将墙角众人一一解绑。令狐冲却朝着门外走远的玉盛澜叫道:“玉掌门,下月来我梅庄,可别忘了带上贺礼啊。哦,最好是带几匹苏州刺绣,拙荆可是喜欢得很的呐。”
贾诩见这危机四伏的局面一下子转安,身后令狐燕吐气如兰、直吹弄自己后脑头发,回想这一夜间的风波,便觉如幽帘一梦。
贾诩又想到师父常说“人生如歌”、“世事无常”,以前在山上总觉得不认同,此际想想,却又不得不承认几分。想到师父,贾诩连忙拉住莫立人说道:“大哥,师父他,他老人家可还好啊。”
莫立人霎时呆住,直盯了贾诩一阵,接着眼神涣散。贾诩从未于自己大哥眼中,见得这般踌躇的神色,心里一震,双手只摇莫立人双肩,哽咽道:“师、师父怎么了,发生什么意外了?”令狐冲正欲送一口酒入喉,也是一怔,葫芦里酒散了一地,跑上前说道:“莫、莫师伯怎样了?”
“师、师父在洛阳被偷袭重伤,十天前于老圣殿驾鹤西去...”莫立人低声说道。贾诩听得,只觉眼前一片模糊,胸口间一股气血直冲脑门顶,又觉眼前一黑,向后倒在令狐燕肩上。
“啊,天弟!”......
“啊,天弟,你醒啦。”贾诩模糊的意识渐渐聚拢,睁开眼睛,却见一张嫣红小巧的俏脸现于眼前,正是令狐燕。“啊,我昏睡了多久了。”贾诩在令狐燕的搀扶下坐起身,却已躺在一场大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