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白这一声喝斥,可说是声色俱厉。盈盈大吃一惊:“魑魅是什么人,魔教阴阳法王,举世皆知的大妖魔,杀人不眨眼,你这么冒冒失失的一声怒喝,人家一怒之下,岂有不伤害于你的?小小年纪怎的如此胆大包天?”
魑魅双目微眯,半晌不语。刹那间,大殿之中安静的落根针也听得见。盈盈似乎听得见自己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几乎从口中跳将出来。
片刻之后,魑魅笑了笑,道:“小子有种。”拂袖而去,走到大殿一边,坐下闭目养神。
盈盈目瞪口呆:“堂堂魔教法王,天底下一等一的邪魔外道,屠杀正道无数高手的妖魔,吃了秦少白一声恫吓,就此不了了之?”回头望向少白,见他面色稚嫩,却看不出一丝惶恐,不由得暗暗纳罕。
见魑魅离去,秦少白回头望向盈盈,目不转睛。盈盈给他看得浑身难受,道:“你这么一目不瞬的看着我干什么?”
秦少白道:“你像我娘!”盈盈脸上一红,道:“胡说!我怎会像你娘亲?真……真的像吗?”秦少白泪水涟涟,道:“嗯!看到你,我便觉得说不出的亲近。”
盈盈想到姚氏那倾国倾城之貌、风华绝代之姿,听到这无知少年说二人相像,心中隐隐得意,一时忘了身处险境,生死操于他人之手,点头道:“正是为此,你才不要命的要保护我,甚至不惜触怒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妖魔?”
秦少白想了想,道:“也不尽然。刚才那妖人想加害我,你不也心急如焚,不要命的回护于我?有道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若遇到危险,我怎能不救?”
盈盈望着窗外夜色,道:“你怎知我救你是出于好心?别无所求?”
秦少白默然不语,过了很久才道:“自古道,祸福相依。天底下的事难说的很,正未必是正,邪也未必是邪。你若真要害我,等你害了再说。不过我信你。”盈盈反而一怔,心想这少年如此老成,听说话口气,倒似个饱经风霜的老者,真不像一个十一岁的孩子。不知为何,她突然心乱如麻,不知如何面对这个少年。她抱膝而坐,思潮起伏。
夜风呜咽,烛火摇曳。
盈盈忽道:“魑魅先生,你能不能放过这个孩子?”魑魅假寐,听她一问,道:“何为放过?”盈盈道:“放我二人走路。”魑魅道:“你可以走,他不能。”盈盈沉吟道:“他是洪荒异种,你拿他回去,是为了栽培他,还是另有其他阴谋?”
魑魅道:“这个无可奉告。”盈盈深吸口气,道:“有什么法子,你能绕他一命?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魑魅睁开双目,斜睨着她,道:“这小子随随便便几句话,就让一个黄花大闺女替他卖命,好手段!”
盈盈脸上一红,道:“好叫法王知道,我叫独孤盈盈。”魑魅一怔,喃喃道:“独孤,独孤……独孤氏?独孤寰宇是你什么人?”盈盈目光闪闪,望着魑魅,一言不发。
秦少白看看魑魅,又看看盈盈,见二人神色异样,便知不妙,当下冷笑道:“哼,我一个男儿汉大丈夫,何须一个女儿家卖命?你自命不凡,说什么魔教的法王,我看你的见识,也不过如此。”
魑魅冷笑道:“你见识高,我看你怎么从我手上逃出去。”拿手一指盈盈,道:“若是这女娃娃答应出卖自己,换你一命,虽然我未必会放你一马,但事情总有个商量处。如今你自诩大丈夫,说这些伪君子的狗屁虚伪言语,我生平最讨厌不过,说什么也不放你。”
秦少白大声道:“我若让独孤姑姑以她自己换我一命,秦某便活着,也毫无趣味。你要拿我的命,尽管来取,我若皱一皱眉头,不算好汉!”魑魅道:“好汉,好汉,好!既然你要硬充好汉,时候到了,我成全你就是。”
盈盈满腹心事,幽幽的道:“魑魅先生,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对独孤寰宇一事,一度耿耿于怀,若是……”魑魅挥手打断,望着扑落扑落响个不停的窗子,说道:“来了。”
秦少白走到窗前,望着凄迷夜色,灰蒙蒙的也看不见人影,不禁疑惑:“来了?什么人来了?”
月色朦胧。荒山古庙外,几道霞光收敛,四人从天而降。
觉空道:“药王庙内,妖气冲天,只怕那魔教的阴间法王便在此驻足。”孤星点头道:“不错!一般的魔崽子,等闲也难有这等煞气。星辰,你意下如何?”
左星辰知道孤星师叔所谓“意下如何”,是问计于他,沉吟道:“弟子认为,以魔教右法王的实力而论,合大师、师叔、弟子及匡师弟四人之力,恐非其敌。不如以阵法困住破庙,一来尽可规避与他正面冲突,二来也防备他情急之下逃走。伏虎容易放虎难,一旦猛虎归山,后患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