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的事,尤其是涉及男女之情,总是这样。
尽管双方心知肚明,但无论如何都不能戳破。
“提着影戏人上场,好歹别戳破了这层纸。”
杨时行心中调侃了一句,旋即施施然坐在了东墙轩窗前的胡床上。
双手放在书案上,杨时行看向胡姬偃月,笑道:“还请拿纸笔来。”
见杨时行也不叫自己“姐姐”了,偃月便知道他入了戏,应了一声后,转身去了。
等偃月拿来文房四宝,杨时行也不用她磨墨,自己亲事亲为,一边研着松烟古墨,一边不时朝西墙上的“择婿窗”看去。
择婿窗窗棂上罩着的轻纱十分巧妙,室内人抬眼看去,只能看着一层青色的表面,对窗内的情形却看不真切。
但如果站在窗内向外观望,弄月楼中的状况则是一览无余,细心观察甚至可以做到纤毫毕现。
杨时行虽然没有站在隔间中亲眼去看,但心中却也猜到了八九。
“单面镜嘛,上辈子在东瀛的电影上常见,不稀奇。”
一念及此,杨时行不禁感叹起了李林甫的苦心,难为他臭名昭著下,还煞费苦心的为自己女儿挑选良人。
不过这番苦心,只怕收不到很好的效果,试想,但凡有才干、有良知的少年,谁愿意跟他李林甫扯上关系?
因此被带到择婿窗前的少年人,多是急于上进、心术不正之徒。
想到这里,杨时行便明白了,为什么李林甫五个如花似玉、待嫁闺中的女儿会嫁不出去了。
原因很简单,她们相中的如意郎君,耻于去攀附李林甫。
而想借着姻亲关系攀附李林甫的人,她们又嫌人家心术不正,看不上眼。
这样看来,做李林甫的闺女,倒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将墨磨好,望着砚池中那一汪墨汁,杨时行腹诽道:
“近墨者黑,今天我迫不得已来这‘择婿窗’下走上一遭,也算是你的机缘。
待会《水调歌头》写出来,你今生总不会再出家了吧?”
想到这里,杨时行不由被自己的自恋逗笑了,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见状,侍立在一旁的胡姬偃月眉头一皱,一个劲儿的给杨时行使眼色,要他庄重一点。
就在这时,择婿窗后的隔间中,响起了一阵极轻微的脚步声。
杨时行知道这是李腾空她们到了,旋即摆出一脸正色,在桌案前坐直了身子。
偃月心知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就在此时,心绪激动下,不由拿出了一百二十分的力气。
“贵人,请在这里稍坐片刻,稍时相爷就会召见的。”
望着笑意盈盈的偃月,杨时行无声点了点头,心知她这番话是说给“择婿窗”后的李腾空等人听的。
见杨时行心下了然,偃月十分高兴,指着一旁的书柜说道:“贵人可要看书?”
“这洋妞儿,是不是没谈过恋爱?看书?等我慢悠悠的看完书,李腾空怕是已经走了!”
腹诽过后,杨时行轻叹一声,心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打定主意,面对一脸期盼的偃月,杨时行开口便是石破惊天。
“我听闻右相府中有一个‘十三娘’,擅长丹青、岐黄之术?”
偃月娇躯一颤,一双浅蓝色的眸子中含着诧异,旋即诧异又化作了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