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三觜山谷口,三面悬崖顶峰。
月黑风高时,悬崖边上,四千八百六十余宋军士卒。
5000多青壮民夫,他们全身贯注靠着榉木,扶着巨石,三三两两站在三面悬崖之上。
李彦仙身披一件乌锤甲,头戴凤翅兜鍪,自带护肩,伫在一把锻刀,坐在一块巨石上,闭目养神。
巨石旁摆着一支神臂弓,箭袋则被李彦仙斜挂在腰间,箭袋里约有30支羽箭。
在神臂弓旁还有一木桶装着的黑色墨汁样的石油,旁边是一把火把插在地上。
悬崖旁的弓弩手们,除了箭弩外,木桶还装着粪便、中草药打的剧毒,就这样一桶桶放在一旁。
只等李彦仙一声令下,就发射!
“报,大人,金贼后军已全部进入谷内。”乡勇徐武从悬崖边另一条隐秘的上山路跑来报告。
“放!”李彦仙瞬间睁开眼,怒喝道!
“大人有令,放巨石、檑木!”随着徐武这一声呼叫,漫山遍野的巨石被推落山谷下。
完颜宗翰刚率军押后进入谷内,明显嗅到一丝危险的味道,正要催人上山再行查探,忽见山顶竖起无数火把。
“全军快速通过!”只是他的军令还未传出,就看到了天空下起了石头雨。
急速行进的金军,顿时被砸得人仰马翻。
他们所劫掠粮食、金银众多,本就行军缓慢,山谷内又是泥泞不堪,这下收到巨石攻击,瞬间更加混乱和惊恐。
完颜昌独领前军,黄河南岸的茅津渡就在眼前,不由得快马加鞭。
只是听到天空中传来巨响,再定神一看,山谷出口已被无数巨石堵塞了出口。
不由得心里一沉,连忙发起敌袭警报。
然后组织亲卫,往前打算撬动巨石逃出山谷。
高庆裔率领中军,发觉前后落石,檑木,中间反而没有,当下明白,这些宋人肯定是来救他们的皇帝的。连忙让中军士卒把俘虏那些汴京百姓和赵氏宗室们押在外围形成人墙。
完颜宗翰毕竟是身经百战的成熟大将,他勒停战马,随后下令,“设也马,你领上1000猛安,上山把这可恨的宋狗给我碎尸万段!”
“是,大帅。”完颜设也马得令,挥了挥手,有1000金军士卒冒着石头雨从山谷河床摸上山。
巨石之后就是沉重的檑木,排山倒海一般倾泻了下来,更多的战马和金军士卒化为肉饼。
坐在囚车里的百官,宗室害怕极了相互蜷伏着,生怕自己就是下一个肉饼。
“救我,救救我啊!”
“救救我---我不想死!”
“拉我一把!”
巨石和檑木压砸下的金兵,到处呼喊着,发出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求救声。
这帮凶残的女真胡虏,在巨石和檑木面前,就是一只只被砸受伤的小鸟。
可是,就在2个月前,这帮人还穷凶极恶。
在汴京城内,烧杀抢掠,奸淫妇女,甚至把小孩和妇女随意斩首弄玩做成皮球踢!
满山的巨石、檑木,不分好坏之人,无论是这些女真胡虏,还是被俘的赵宋宗室子弟,这一刻只能祈祷命运的眷恋。
很快前后两军发现中军落的巨石和檑木最少,完颜宗翰迅速打马往中军靠拢。
“他们是来救他们的皇帝小儿的,传我军令,以中军为中心,前后两军列阵。”中军没有收到巨石和檑木砸击,就算一个傻子也明白,这必是宋人来救驾的,只要两军往中军靠,宋人断然是不敢给他们的皇帝难堪的。
完颜设也马,完颜宗翰次子,这时已经从谷底攀上了山腰。
“咻咻!”
“咻咻!”
“敌袭!”刚摸入山腰,只顾往前摸索的金军触发了李彦仙布置在山腰上的一道道机关。
立时,有两位金兵士卒被机括弩箭贯穿心脏,断气。
完颜设也马,连忙呼叫,三三列阵,探索前进。
只是不一会儿,就有士卒不争气抬了脚,竹签扎满了脚掌,痛不欲生。
悲催的声音响遍山谷,饶是谷底内暂时安全的刘彦宗听到都心里暗暗吃惊。
“大人,不出你所料,金贼从山底摸上来了。”乡勇徐武对李彦仙更加崇拜了。
似乎一切都按照大人预料的发展,大人是指哪打哪!
“大家巨石和檑木不要停!”
“弓弩手准备!”
一声令下,停歇了一阵的巨石和檑木又开始整齐被投放下山谷。
弩箭在石油里搅了搅,擦了火把,咻咻全部往山谷招呼。
呼呼声,带着些火光,谷底内的完颜宗翰心里一沉,是火攻!
只见天空下起了带火的箭雨,密密麻麻的撒了下来。
躲避不及的金兵士卒纷纷中箭,燃起的火苗,让他们满地打滚,企图翻滚灭火。
山谷内立时飘出一股股浓浓的烤肉味。
完颜设也马带着滔天恨意,不顾一切,结成军阵往上上推进。
约莫百步时,完颜设也马看了看身边不足500士卒,再看了看山顶有满山的人影晃动。
他有些愤懑,更有些激动,终于就到山顶了。
他舔了舔他腰间的短刃,目光锐利盯着前方,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李彦仙也看到了,山下若隐若现的人头,他不再犹豫。
“放毒!”
只见那些弓弩手,把箭镞搅了搅木桶里的中草药剧毒,咻咻往百步外的完颜设也马射去。
完颜设也马这时才发现,宋人给了他们能到达山顶的希望,同时也给了他们进入坟墓的绝望。
宋人在戏耍着他们!
他们本可以推下巨石和檑木,但是他们没有这样做!
趟过陷阱,现在是另一个陷阱,宋人是在杀人诛心!
完颜设也马挥挥手,他已无路可退,剩余的数百人,叽里咕噜喊着,不顾一切往山顶冲。
就差20步!
完颜设也马,抽拉着射在自己心脏的箭弩,不甘心地看了看前方。
一位英武的大将立在一块巨石前,没有丝毫波澜。
剩余的金军几乎被团灭在这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