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昭按照平日语气,组织言辞,回道:“此非大兄之过!爹娘逝世之早,长兄如父,大兄时常教导我,要忠肝义胆,知恩图报。张大叔和张大婶,还有张家娘子,平日待家中不薄,就算舍生取义,弟有何惧?”
关羽不疑有他,习惯性捋髯,轻叹了一声:“两年不见,仲弟……仲弟长大了!”
关羽离开家乡,于周边郡地,游历将近两载。
重返故里,物是人非,且刚好遇到小弟见义勇为,差点被人打死。
他心中宽慰的是,终不负爹娘所托,小弟同两年前相比,昔日腼腆寡言的少年,已渐渐成为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二郎大难不死,定有后福。关大哥,还是先喂二郎吃药罢!”
季良站在关羽一侧,看着兄弟二人团聚交谈,不忍打搅。趁着间隙,终于插上话。
言及此,季良还在滋滋称奇,他明明检查过,关二郎脉搏没了,身体僵硬,还能活过来,真是命大!
之前看到二郎两手扬起,其实把他都吓了一大跳。
随之,见弟弟关昭看来,关羽一只手将季良拽到了榻前,介绍道:“这是为兄在闻喜,遇到的好汉,姓季,名良!”
闻喜处于解县东北,两地距离并不远。而说到闻喜县,被尊为“颍川四长”的当朝名士陈寔,就做过闻喜县令。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同关二爷为友的,自是忠义勇为,绝非等闲之辈。
关昭不顾后额疼痛,望向这皮肤黝黑,浓眉阔面,虎背熊腰的青年,又要起身见礼:“见过季大哥!季大哥是我大兄之友,那就是我的好友,请受我一拜!”
季良拉住胳膊,嘿嘿一笑道:“不必多礼,二郎身子却是有些单薄了!快好好休息,关大哥你也坐着歇息,我去盛药!”
关羽没有拒绝,两兄弟说着话。
俄而,就看到季良转过身来,懊恼一拍头,脸上尴尬道:“哎呀呀!关大哥,还有二郎,俺刚才睡过头了,把这药给熬干了!”
只这一会儿的功夫,他对兄长关羽,还有这位季大兄,也有更贴切的感受。
兄长关羽话语不多,但为人坦诚,发自内心关爱他这个亲弟弟。季良大不咧咧,容易忘事,性情同样豪爽,确实是个可交之人。
但等药重新熬好,关昭喝完,又休息一会儿,精神总算好了不少!
这也多亏那熊家恶少,只是以棍击打,没有用刀。可这一棍下去,力道不小,关昭顿时嗝屁了,一下子换了个两千年后的“关昭”。
一旁,关羽二人,再度争论起了除县令和恶少之事!
关昭靠在草木枕上。
他眯着眼,假寐休息,但竖着耳朵,思绪一刻都没有停下。
历史上,关二爷“亡命奔涿郡”,想来也是因为今次之事,最终杀了人,走投无路,不得不远走他乡!
现实的问题同样摆在了面前。
他当下所考量的是,不仅仅是为民除害的正义心,其实还有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关家普普通通,不像汝南袁氏、襄阳庞氏、颍川荀氏,那等世家高门。关昭异常清楚,他们没有根基和底蕴,更没有党朋故吏,最好的办法,还是追寻明主,建功立业!
说到明主,远在涿郡,正有一个合适的人,也是他大兄关羽,原本命运中的贵人……
而眼前,恰好有一个机会,供他们搏一个名出来,来增加在乱世立足的筹码!
关羽同季良又嘱托了一遍,见床榻上的弟弟,思绪重重。
关羽道:“仲弟对于为兄之论,可还有补充?”
关昭向上靠了靠,思道:“事急从权,大兄之言,弟很认同。解县已非我等久居之地,当务之急,正是杀了狗官,还有熊氏,为民除害,为张老丈等报仇,救出张娘子……而我方才听大兄提及,中常侍张让,为那河东太守相陪,尚在郡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