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肆打断她，继续说道：“我注意到他的手一直在微微颤抖，而且他的眼神里没有绝望，只有恐惧。真正的受害者，面对死亡时，往往会有一瞬间的平静。而他，更像是在等待什么。那颗炸弹，是他最后的‘礼物’。”

于曼莉听后，心中五味杂陈，她明白，李肆的决定虽然莽撞，却也是在极端环境下作出的判断。

她沉默了，转而更加专注地照顾着铃木芳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铃木芳子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而李肆背后的伤口也在于曼莉的精心处理下渐渐止住了血。

铃木芳子突然颤抖了一下，勉强撑开眼皮，那双曾经锐利如鹰的眼眸此刻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她艰难地喘息着，仿佛每一次呼吸都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于曼莉在她的眼神中看到了不舍与决绝。

“三天后，特高课的目标是法兰西银行，”她的声音细若游丝，“他们将利用烟土交易作为幌子，通过张啸霖的商船，把《赵城金藏》秘密转移。到了海上，一切将会在‘丸山号’上交接，那时，一切都太迟了……”

随着话语的落下，铃木芳子的嘴里又涌出了大量的鲜血，她的身体不停地颤抖。

但她努力保持着清醒，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她缓缓伸出手，仿佛想要触碰些什么，却最终无力地落在了于曼莉的手背上，那是一种传递，也是一种托付。

“我……我……”她的话语断断续续，被嘴里的血沫所打断。

于曼莉紧紧握住铃木芳子的手，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没有落下。

李肆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了痛惜与敬意混杂的神情，他低声说道：“我会完成你的遗愿，让这一切有个终结，我以肖寒的名字发誓。”

铃木芳子的眼中闪过一抹释然，仿佛她已看见了曙光。

她的手逐渐失去了温度，但双眼睛却始终没有闭上。

于曼莉俯下身，轻柔地合上了铃木芳子的眼睛。

她的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滑落，落在了铃木芳子平静的脸上，那是一种对逝者的哀悼，也是对战友的致敬。

车内的空气仿佛凝固，只剩下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

……

郊外，李肆站在的夜色中，裸露的后背被夜风拂过，带来一阵阵刺痛，那是爆炸留下的痕迹，皮肤焦黑，血肉模糊，但他似乎对此浑不在意。

他扯下残破的衣袖，动作中带着一种决绝的狠厉，仿佛连同身上的痛楚一并抛却。

“前面不远就是你们的安全屋吧，你自己回去吧。”李肆声音平静。

于曼莉怔怔地看着李肆，她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你……”于曼莉还想说什么，却被李肆轻轻摆手打断了。

“有些事，我必须去做。”

说完，他没有再给于曼莉任何反应的时间，转身融入了夜色中。

于曼莉愣在原地，看着李肆逐渐消失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