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平常的一天,温煜和他的同窗回书院继续读书,村里人都没有觉得意外,马上要考试了,是要好好读书。
而和他们一起离开的,除了村民察觉不到的暗卫,还有两个荆尧厂里面的工人,荆尧对外的说法是,他们家里人找来了,人赎回去了,这个倒迎来一阵讨论,但很快就有新的话题出现,引起村民注意。
送走了人,荆尧的心也很沉重,他虽然来到这个世界才几年,但是却对这个世界抱有很大的好感,自然希望这个世界太平无事。可是现在北方的情况已经变得越来越糟糕,如果持续蔓延到南方,日子就过不下去。
覆巢之下无完卵,北边的人不少,如果全跑光,那很大一些地方就会变成真空带,边防战线的补给就会跟不上,如果被入侵,情况还会更糟。
外邦人要的并不是那片贫瘠的土地,而是丰饶的物资,边关破了,肯定会长驱直入,关外土地就会落入外邦人手里,
汉平关之后,几乎是一片坦途,进来了拦都拦不住,或许会直接打到上京,到时候变成亡国之徒,日子就真的不好过了。
“最近好多外村人在村口晃荡,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你不知道镇上都是流民了,北边闹灾,边关打仗。”
“这不是一直都有吗?”
“是呀,一直都有,这三年北边的人一直陆陆续续地往南边这边搬,刚开始的时候啊,还拖家带口一家子走,到这里还穿得体面,一些灰扑扑的看起来还像个人,有一些家境好的,还赶着牲畜,马匹,不像过不下去了,那些人却甘愿背井离乡。
后来,来的人越来越多,就开始出现流民,一个地方招揽了半个村,我们周边许多村里都有很多外来的,到了今年了,越来越少,一家走过来的也就几个人,哪像前两年老人孩子都带上,还以为他们日子好过了,不往这边搬了,没想到是更严重了,你看现在能走过来了,除了青状都是年轻的人,许多老人呢,在半路就死了,那些孩子呀,都少见了,就算有,都是一个个饿面黄肌瘦,骨头都看见了,许多孩子半路都没有了,就大人走到这边来了。”
“这么严重。”
“惨啊,你说这老天爷到底发什么怒啊,在这么下去汉平关以北的人都要绝了吧。”
荆尧听着这话,突然想起四年前,‘荆尧’一家三口也是这么靠着双腿走过来的,他们那个时候,不仅遭遇了旱灾,蝗虫还特别多,虽然不是大量出现把庄稼吃完,但也嚯嚯得差不多。
看日子实在过不下去,‘荆尧’父亲才打算带着温妙和‘荆尧’投靠温家的,那时候的‘荆尧’已经十五岁了,是个半小伙,正是吃得多的时候,路上他们带的粮食和干粮都会紧着他吃,他不知道他们带了多少粮食,只知道自己扛了一个大包,沉默的跟在父母后面,吃饭的时候也是躲在角落里,三个人轮流吃。
但是最后在距离温家堡还有两天路程的时候发生意外,‘荆尧’一家都死了。他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三具尸体,他昏倒在‘荆尧’身上,身体平白年轻了好几岁,醒来后有了荆尧记忆。
之后他埋葬了‘荆尧’一家,以‘荆尧’的身份来到温家堡开始生活,但是那段时间他的脑子浑浑噩噩的。在末世的时候被一枪爆头,感觉脑子都碎了,来到这里又马上接受了另一个人的记忆。
两份记忆在他脑海里相互纠缠,他有时都要怀疑自己精神分裂了。现在想想,当时的事情有许多疑点,到底是谁会杀害他们一家三口。自己与那个荆尧又有什么关系,相同的相貌和名字是冥冥中的牵扯吗?
“阿尧,你在这里站着干嘛?”温群做好饭没等到人回来,出来一看,发现人居然在门口站着。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一些事情。”荆尧不再胡思乱想,和温群一起走进屋子。
轩辕庭和暗一走后,温煜也再次回到府城读书,荆尧家再次安静下来,虽然以前也没有多吵,但只有两个人的空间还是不一样的。
“阿尧,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你看起来怪怪的。”温群却没有那么好糊弄,执着的询问。
荆尧张了张口,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一切的起因太匪夷所思,他不确定温群是否能接受。
“阿尧是不能说吗?还是不能告诉我?”温群疑惑不解。
荆尧摇头,“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温群点头,“那你想好了要告诉我哦,你什么都不说我很担心的。”
荆尧抱住他,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轻声道:“等有一天,我会把全部的事情都告诉你的。”
温群点头,“阿尧,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荆尧抬起他的头,轻吻他的额头,鼻梁,脸颊,最后来到嘴唇,他把那些无法说出口的话语转化为爱意,想要温群能够感知。
轩辕庭在距离临安县两天路程的青州府与和他走散的部队会合,原地只留下了和他一起来的世家公子和保护他们的全伯磊将军,秦奋将军则带着人还在寻找太子的踪迹。
轩辕庭到了后没多做停留,留下书信后带着人日夜兼程的赶路,前往昌平府。
越过汉平关后,轩辕庭开始明白什么叫人间炼狱,原本葱绿的植物开始消失,露出大片的土地,枯黄的植物也在逐渐减少,地面寸草不生,几十里地都不见有人生活的痕迹,即使遇到一些村庄都是空无一人。
军队护送着大批人马走过,一路上,除了行军时的脚步声音,竟然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
“李将军,这是什么地方。”一个坐在马车上的公子开口询问,他本来就不是自愿到北边赈灾,他本就是京中一个混吃等死的二代,就不想出门吃这个苦,没想到皇上亲自下令,他不得不从,为了表示抗议,他路上惹了不少乱子出来。上次被行刺,太子失踪他才安分一点,没想到刚离开南方地界,竟然荒凉到如此地步,这让他的心都跟着落下去了。
“公子,汉平关为界,这边才到北方边界,还有上月关,丘平关,最后才是庆阳关,当然我们也走不到庆阳关,那边就是真正的边界了,有我大禹20万儿郎镇守着,防着关外那些宵小。”李将军扬声说着,眼神扫过,一众世家公子,许多人都不敢和他对上视线。
“没错,我赵家儿郎都在边关,要不是祖父不允许,我也想去,将军我们去吗?”赵安望着全将军,期待的问。
全将军脸色僵了僵,这么把赵小公子给忘记了,他可是过世的赵将军的独苗苗,被他家老太君当眼珠子护着,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他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我们这次是赈灾,自然是以灾区百姓为主,不会往边关去的。”轩辕庭开口道。
“太子殿下说的是,边关也不是那么好去的,路途遥远,气候苦寒,去了耳朵都要给你冻掉。”全将军恐吓他道。
“我才不怕,我祖母说我小时候就在庆阳关出生的,我小时候都不怕,长大了更不怕了。”赵安捂着耳朵,反驳道。
全伯磊看着赵安回忆道:“是啊,那时候你小小的一团,我们都怕你养不过。”
赵安的母亲在他生下来没多久就去了,边关军医不善妇科,孩子出生的时候大人都还好好的,还没出月子大人就丢下孩子撒手人寰。赵将军痛不欲生,为爱妻操持后事,办完葬礼后,几个汉子围着那么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婴儿不知所措,那么一个小团子,他们一手就可以托起来,就比筷子长点,可把他们愁死了。
又被这样的目光看着,知道他又想起那些去了的人,赵安也不好再任性,只好乖乖的回到马车上坐好。
轩辕庭在和旁边的人说着话,心思却回到遇刺那一晚。刺客找上他们的时候,全伯磊赶回来了,却没有上二楼去找他这个太子殿下。反而跑到一楼去一间一间的敲房门,他在找的是赵安。
“太子殿下,天色已经晚了,我们是就地修整还是寻找落脚的村落。”全伯磊询问道。
思绪被打乱,轩辕庭看了看天色,下令道:“就地修整。”
“是。”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行军的步伐停止,就地开始搭建帐篷,埋锅造饭,而坐在马车上的世家公子则是一个个下车活动手脚,嘴里还在抱怨路太抖,马车坐得不舒服。
肖令带领的商队来到上京,护送的是荆尧买下的人名叫郭良,是以前一个大户人家的管事,新夫人上门后他就不受重视,开始提拔自己带的人,后来更是寻了错处把他发卖了,因为受了风寒,差点死在牙行,才被荆尧买下,对于荆尧的救命之恩,他是十分感激的,主动结果这个任务,来上京开拓市场。
随行的还有肖令带着他两个没有受伤的兄弟,赵权和李元义。同行的还有一个上京的商队,两方一同雇佣了镖局的一队人马。
带着货物上路,行程自然快不起来,走了半个月才到上京,好在一路上都没有遇到危险,货物也被保护得很好。
到了上京,镖局的人把他们送到客栈,结了钱就走了,几人也没有着急去卖货,先安顿下来,打听好京城的消息后再做决定。
温家堡,荆尧在人走后就开始思考,要想发展,光是他一个人还远远不够,他要把东海码头发展起来,就要大力促成经济发展。
而现在人手则是他们现在最不缺的,大量北方难民的涌入导致了临安城外聚集了许多流民,官府本来准备把人全往附近的村落安置,可是越来越多的人根本安置不过来。
一个小村庄被安置了大量的流民后,人数居然已经超过了原本村庄的人,导致本就够用的资源被瓜分。最后两方人打起来,还出现了伤亡,之后就有村庄拒绝接收流民,官府的头更是大起来。
温家堡为了杜绝这个现象,一开始接收流民的时候就做好了准备,做了初步的筛查,有发现不对的宁可错怪也不会放进村,所以闹事这个现象倒是没有发生而去温家堡是附近有明的富裕村庄,那些人是想不开才会在这里闹事被驱逐。
荆尧倒是趁此机会招了不少人到矿上去做工,都是些年轻强壮的汉子,刚开始还以为他是土匪头子,要带他们去当土匪,后来知道他是温家堡有名的大商人,建的工厂也又大又赚钱,去他那里做工不仅可以挣大钱,还能让家人落户温家堡后,许多汉子都报名表示要去。
荆尧挑选了一番,所有人都是年轻力壮的汉子,还有些会真些其他本事或者有手艺的,他统统留下。
“这是卖身契,你们要去的地方不仅要保密,做的事情也要保密,单纯的雇佣关系我也不放心。给我做事不用担心,我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荆尧给出的卖身钱十分诱人,很多过不下去的人都愿意卖身与他,而且荆尧承诺,最多十年,他们就可以恢复自由身,也可以回到家人身边。
“荆公子,真的每个月有二两银子的工资。”一个识字的汉子询问。
荆尧看他识字点点头:“你会识字,以后还可以混个管事当当,那就一个月不止二两银子。”
听了他的话,好几个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纷纷羡慕的看着那个会识字的汉子,那个汉子听他这么说不再犹豫,签下自己的名字,反正他孑然一身,不怕被骗。
“你叫什么名字。”看他签下合同,荆尧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