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那人正是欧阳德与丰尘在城外遇到的崔先生,也正是当今大周朝的三公之一,太尉崔宰。飞马转瞬即至,崔宰虽贵为三公,可毫没有要八抬大轿的阵势。虽身居高位,可也是经过战阵的,勒马下马一气呵成。金焰迎上前去,道:“末将见过崔大人!”崔宰依旧一副清冷模样,单手虚抬,道:“众将士辛苦!”
金焰知道崔宰的性子,笑道:“让崔大人骑马来,真是委屈您大驾了啊。”
崔宰扬起马鞭,作势虚打。冷声训斥道:“就是你这嘴巴不好。若不是你如此,这些年积累的战功,四征将军之一必是有你一个啊。”
金焰摸了摸颌下胡须,呵呵一笑。崔宰道:“现在舒州左近,瘟疫四起,如同作战。现在就要以前线的时间来度量了,场面上的那些虚务不必讲究。”
崔宰刚行两步,就见欧阳德和丰尘站在一边。快走了几步到跟前,笑道:“欧阳先生,这位小哥。这些时日未见,别来无恙啊。”
欧阳德有点手足无措,道:“崔先生。。。不不,崔大人,这。。这。草民实在不知您就是,失礼之处还望大人海涵。”
崔宰道:“先生心怀苍生,我心生敬佩。以一人之力抗如此大灾,本属不易。能置自己性命于外,更是难能可贵。我大周若是多些如先生一般的血性之人,也不至于半壁江山沦陷。”
欧阳德,连连摆手道:“大人过誉了,在下只是做了一个医者当做之事,如此评价草民,愧不敢当啊。”崔宰笑了笑,指着丰尘道:“这位小哥,上次听你家先生说要参加比试。不知比试的结果如何啊?”丰尘道:“承蒙大人惦记,比试尚未结束。先生说过现在瘟疫之事大于一切,城里城外危如累卵。小子今天来就是来协助我家先生的。”
崔宰何等人物,仅是从只言片语间便是知道要害,问道:“城里也有疫情了?”
欧阳德,道:“正是,今日丰尘急急来城外就是告诉我。舒州城内义诊时,已经发现多起。虽疫情还不如城外严重,但是一旦发展起来,那也是野火燎原的。”
崔宰皱眉不语,向金焰招了招了手,一行人直奔大帐。几人刚到大帐,金焰轻轻拉了下崔宰的衣袖,道:“大人,这边说话。有个人需要跟您再说一下。”
崔宰道:“何事需要这般隐蔽?什么人?”
金焰指了指丰尘道:“大人,你可知道他是何人?”
崔宰道:“知道啊,这孩子是那欧阳先生的弟子。”
金焰道:“他不但是这先生的弟子,还是常大帅的义子!”
崔宰忽然抬头,眼睛紧紧的盯着金焰,沉声道:“你可当真!!车骑将军现在还在人世?”
金焰道:“千真万确,丰尘那一身功夫是瞒不了人的。”崔宰缓缓转过头,凝神看着丰尘。虽然面无表情,但是心中却是滔天巨浪。不由暗想,还是天不亡我大周。若是车骑将军还能率军御敌,我大周至少是立于不败之地了。
金焰道:“大人,还有一事需要禀报与您,这事我不敢擅作主张。”随即将丰尘如何偷听道徐贤周泰勾结赵国王子的事情一一道来。城令周泰如何安排衙兵,欲杀欧阳德而不得的事说了一遍。崔宰听完半晌不语,只是脸色阴沉如水,沉声道:“此事不可再传,这孩子要护卫妥当。连同那位欧阳先生一家也要护得平安,金焰此事就交给你了。”金焰道:“大人,已经安排一队人马,右偏将向恍领着便衣进城潜于欧阳先生的德济堂附近,以防不测。丰尘他那个身手,不是武林高手,怕是没人伤的了他的。”
一会车轮声吱吱扭扭的传来,大营中涌进几十辆大车。各有不同,有牛车有骡马车。显是事出紧急,临时从民间征用而来。欧阳德一生泡在医药行里,那股药香是再熟悉不过的。拉着丰尘急急的跑到帐外,来到一辆大车旁拆开袋口。抓了一把在手,颤抖的道:“这是黄连啊。”又跑到另一辆大车旁,连麻袋都不打开了,闻着药香道:“防风。。嗯这个是荆芥。。。唔这是青黛啊。好好好!!!这许多药材,足够足够用了。”丰尘在另一边大声道:“先生,这里是四逆汤的药材,附子、干姜和炙甘草。好多啊!!”欧阳德激动的眼含热泪,崔宰和金焰站在营帐口看着欧阳德如此也是心生感慨。不一会又是一队车马进了辕门,车上运的是一口口大缸。欧阳德本是个性子沉稳的人,可是见到这些大缸慌不迭的跑了过去。大声喊道:“丰尘,快来,快来。”
丰尘过来问道:“先生,怎么了?”
欧阳德颤声道:“这。。。这。。这是陈芥菜卤啊!!”
欧阳德拉着丰尘来到营门,痛哭道:“崔大人,若没有崔大人,这城内外数万百姓,恐怕十不存一。欧阳德叩谢崔大人。”说话就要跪下磕头。崔宰单手托起欧阳德,道:“先生不必如此,若没有先生如此忧国忧民之心,如此妙手回春的医术。即便我身居庙堂之上,也是只是束手无策的。先生快快收了悲声,现人手齐备,药材已足,你尽快着手安排救治。此事十万火急,不可拖延。”
舒州城内,周泰正和徐贤在徐天雄的院子里喝茶。周泰从袖中拿出一张五万两的银票递了过去,道:“府君,崔大人已任太尉,兼领扬州刺史。可是纵观我朝,从无太尉兼任一州刺史一职之史。一旦崔太尉卸去刺史一职,那扬州刺史一职出缺,府君当早做谋划啊。这其间所使度支必然不小,这些许银两还望府君收下。”徐贤点了点头,道:“嗯,你费心了。若大事可成,我必然不会忘记。”
这时徐府院子来报,道:“周大人,衙门上有人来,说有要是禀报。”
徐贤喝道:“既知道是衙门来人,你们阻拦作甚?以后再遇府衙来人,直接叫他们进来!!”徐府下人知道这可是府里老爷的亲爹,一脸胆怯战战兢兢的退回去。心里不由暗骂:‘老东西,上次看你父子俩拉的那个熊样,摆什么抽架子。’一路腹诽而去。不一会周泰身边的笔帖式哈着腰进来,打了个千道:“见过两位大人。”周泰道:“说吧,什么事?”
那笔帖式道:“今儿个风闻到一件事。这个舒州药会,散布瘟疫进城的事。说凡是头疼脑热的尽快来义诊。若是卧病不起的,药会安排郎中上门。大人,你看这事。。。”
徐贤重重的咳了一声,端起茶盏喝茶,沉默不语。周泰忽的站起身来,喝道:“这些个卖药看病的给脸不要脸啊。走了一个欧阳德,这个舒州药会难道反了不成!去,安排几个人换上便服,私下打探打探。看看什么人主使,我们有言在先,谁敢煽动民情国法不容。抓到主谋,不要怪我周某手辣!”
徐贤道:“这事要处理好,不能引起民潮。万一瘟疫的事情宣扬起来,会引起混乱。至于死几个人,那是常有的事情。安排些民夫,城外多挖点大坑,填埋尸首就是。唔。。。。事情还要想周全,万一这个瘟疫出点事也不好办,御史的嘴巴还是很讨厌的。你多少要做点样子,一旦上面追究下来也好向朝廷交待。万事不能只走一边,要给自己留退路。”
周泰深施一礼,道:“多承府君教诲,下官受益匪浅。下官这就着手安排,让连会长找几个闲散郎中,以官家之名设上几个点。再度支点银子,胡乱买点药材送送。”
徐贤笑道:“这就差不多了,赶紧办差去吧。前几日拉肚子,人虚得很。我也好好歇歇,还别说天雄这宅子置的还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