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三天里，只要他经过这里，身上就必定会沾染上会被赤灵蜂察觉的灵液气味。

做完这些后，方路转身走上巷子边上的一家酒楼，并在专门招待修仙者的二楼订了个房间。

当方路从房间里出来时，已经变成了虬髯大汉“朱海”。

当初在宋家大厅里结实那位念修前辈时，方路就是这么一副打扮。所以方路准备用这种造型去徐胖子家赴约。

或许是和神秘强者约会本能地觉得不安，又或者是灵肉之桥即将达成方路反而格外谨慎的缘故——

方路心中忽然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在这一瞬间，很多原本互不相干，互相矛盾的东西，突然就在他心里无比自洽地连接在一起了。

方路全身一震，似乎瞬间想明白了什么。

然后他就又回到了房间里。

“喂，贞儿姐吗？”

方路先是联系上程贞儿，向她简单交代了灵师会的一些情形，还有对傅百年的追踪。

程贞儿见他进展如此迅速，不禁微微吃惊，提醒他要注意安全，不可贪功冒进。

说完公事之后，方路的表情变得空前专注，沉声问道：

“贞儿姐，能否告诉我，你那位师妹前辈和湖心夫人是什么关系？”

程贞儿笑道：“你不是马上就要去见我师妹了吗？眼见为实，不比问我强多了。”

方路不动声色，说道：“那我再问一个问题，灵师会的大姐是谁，和湖心夫人，和你们师姐妹二人又是什么关系？”

程贞儿猛地一惊，失声道：“你，你你，你怎么……”

她什么也没说，但她这样的反应，无疑足以证明，这三者之间确实有关系，而且关系还不一般。

方路微笑道：“贞儿姐听不懂没关系，我不着急，你可以慢慢理解一下”

他没有再说话，但也没有切断联系。

方路现在已经彻底想通了。

而促使他想通的，则正是群仙法会上宣素素对他这个无名小卒的刻意吹捧。

以及上岛以来周围的人对湖心夫人的刻意吹捧。

这种刻意有着明显的带节奏既视感。

而方路是一个非常讨厌被人带节奏的选手，几乎是习惯性地会向节奏的反方向思考。

在方路的复盘里，对方的问题就出在他在树林中被迫入伙时，程贞儿过于巧合的出现。

要知道，自己当时在灵师会的身份，只有“大姐”知道得最多最全。而程贞儿远在城里，却似乎十分清楚方路已经加入灵师会。

再者，灵师会主要活动区域并不在程贞儿的辖区。

所以她要调查灵师会的说法就显得有些突兀。

想到这里，方路就又想起了她和傅百年一起为那个黑市老者站台，实则是一起听那个念修强者号令，为体修造势的场景。

从杀狗镇上体修的活跃程度看，这样的场面显然不止一次出现过。

这些场面看似反常，但只要把湖心夫人，大姐，自称是程贞儿师妹的念修强者这三个人联系在一起，看成一伙人甚至一个人，一切立刻就都有了完美的解释。

可以想象，当初湖心夫人初到杀狗镇，实力强横但孤掌难鸣。

为了快速打开局面，所以不得不暂时和傅百年之类的半黑半白之人合作。

她完全掌控了杀狗镇之后，一切就又有不同。

傅百年这种贪婪残暴，做事完全没有底线的劫修，未免有点影响湖心夫人的正面形象。所以程贞儿才会在城里追踪汪五奇，开始间接打击傅百年。

结果却发现此人脚踏两只船，同时还和万虫谷有联系。

于是湖心夫人一方又开始对付万虫谷。

在这个过程中，方路在无意中也参与了进来。

方路和那个念修联手，在宋家大厅破坏了万虫苦心经营谷的万虫化龙大阵，万虫谷失去了最重要的手段，再也无法给城主府造成威胁……而城主府也因为宋家被灭之事即将下台。

双方两败俱伤之后，湖心夫人也随之彻底崛起。

现在杀狗镇隐然已经能够和黑水城相提并论了。

而从群仙法会的规模和底蕴看，将来反超黑水城也是指日可待。

“好漂亮的步步为营！”

方路神色凝重，对着通讯腰牌说道：“贞儿姐，我并不是想证明自己多聪明，我是在为自己的处境担忧。”

这群人做的事无论对他，还是对大多数修士来说，其实都是好事。

但如果和他们合作，方路却不得不多加留心。

他不想放弃这样的机会，但如果程贞儿无法给出一个让他满意的解释，他会立刻退出这个局面。

毕竟信任一旦破裂，他没有任何制约对方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