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眼角微微抽动，不由反问道：“那孩子？看来皇帝倒是与他相熟，却不知到底是何方神圣，又有什么过人之处？能让陛下破例封他为郡王。”

他微微笑道：“母后不知，是个惹人疼的好孩子，人极聪明灵秀，生得又好，性子又乖，只是有些怯生，所以朕才请了萧儿陪着他进学。不信母后问一问皇姐。”

太后闻言，立刻狐疑地看向长公主，眼神已有了不悦。

先前临平信誓旦旦说自己不知内情，原来竟是诓骗自己的！

可怜临平一口气横逆在胸口，差点没咳出声来，这叫她怎么回答？说好，那定会狠狠得罪母后；说不好，又会惹来陛下不喜，夹在两尊大佛之间左右为难。

临平闭了闭眼，想到自己英姿勃勃的萧儿，心一横：“回母后。儿臣有幸在馥园见过那位小公子一面，确如陛下所言，人才品貌无一不好。”

“只可惜，那时候并不知道他就是临清郡王，还只当是谁家娇生惯养的小公子，难免有些怠慢。”

她深深望了一眼母后，天地良心，女儿是真的事先不知道皇帝会封“他”做郡王啊。但木已成舟，为了楼家，为了……闻人家，母后，您可千万别盯着那一位不放了。

只可惜太后没能体谅长公主的一番苦心，她沉下脸，不愉道：“皇帝垂范世间，满朝公卿，天下万民，都看着圣上呢。纵然喜欢，赐个虚爵便是他天大的造化了。又怎么能如同儿戏般轻易封王？”

她若有所指道：“便是再疼，也要看那孩子的命格担不担待得起呐？”

坏了！临平的心猛地一坠，脸色不由白了三分，母后说什么不好，偏偏要将这事扯到宁公子头上去。

陛下，怕是最最听不得这这一句。

她惴惴看向皇上，却发现昭元帝挂在唇角的笑意早没了踪影，那双静如沉潭的眼眸中透出彻骨的冷意。

他凝视着自己的母后，一字一句道：“母亲错了。”

太后愕然看向皇帝。国朝向来重孝，昭元帝虽然性情冷淡，但待太后从来是谦恭守礼、里外给足了体面，没说过半句硬话。

可今天竟然为了一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外人，当着女儿与她娘家小辈的面，直接驳了她！

她气了个仰倒：“你……”

昭元帝眸光一动，却丝毫没有相让：“朕给了他，他当然担得起。”

“她的命格至尊至贵，”他的语速极慢，可语气却极郑重：“莫说只是个小小的郡王，便是更高的尊位，朕要予她，她也担待得起。想来上天垂悯，也会应允朕的。”

“母后，可要千万记得。别再让朕，听见这等糊涂话了。”

太后不可置信地看着皇帝，双唇忍不住地颤动：“寰儿，你在说什么？”

昭元帝身姿如松，安然端坐于榻上，不笑时，那张夺人心魄的脸寒如坚冰冷雪，令人不敢直视。

不必多问，他似乎完全洞悉了对方的心思。

“母后，”楚寰叹息道，“朕说得很清楚了。”

“儿子御极已有一十八载，可不是当初十六岁的年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