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这样想着。

醉醺醺的王良付了酒钱，摇摇晃晃地同二人告别，而沙和未初不约而同地一边扶一条胳膊，将王良送回了府上。

确保位置没错，将王良交付给他府上的佣人之后，冷风一吹，方才未初那双还带着醉意的眼已经没有什么醉意了，在月夜下亮晶晶的，虽然浑身的酒气还是有些扑鼻，让沙忍不住皱了一下眉。

“...你想到过吗？这个情况。”

未初问道。

“...我有猜想过，或许这个人和袁莹莹是久别重逢，有些旧缘的老相识，不过我确实没有想过，他们会是亲兄妹。”

沙说道，转过头来，他突然看到了放大的一双浅灰色的眸子——未初解除了化形术。

唇上一阵温热。

沙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双浅灰色的眸子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虽然看上去密不透风，但却完全足够呼吸，甚至说得上自由，但那里面的情意就像是一颗蜜糖，就那样放在那里，就足够沙知晓它到底多么浓烈了。

夜晚的小巷子里很安静，没有人来打扰。

沙清楚地感觉到未初的呼吸，很热，很急，打在自己的脸上，还带着一股湿热的酒气，很呛，但此时此刻，没有人会去注意那个突兀的酒气。

只是嘴唇贴着嘴唇，没有任何一个人主动去越开那道屏障，越开那道心照不宣的窗户纸，沙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人类的书中说的，身体接触和亲吻，是相爱之人最喜欢的事情。

他和未初算得上相爱吗？

突然这样一个想法席卷了沙的脑海。

他的情意——能够和未初的情意相提并论吗？

他是真的，爱着未初吗？

他不明白。

他只知道，未初闭上了眼，那双浅灰色的眸子被他长长的眼睫覆盖了，如果此时此刻有哪怕任何一个平民，都能清楚地看到他脖颈侧那极其明显的月亮形胎记，能清楚地看到，最神秘的八皇子，在拥吻着一位四方国人。

沙不讨厌这种感觉，他仿佛也被酒精影响了，整个人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脚底下像是踩了棉花。

但是这样很累。

未初没有敢动手——他的手局促地放在身侧，以一种仿佛立正的姿势吻着沙的唇，而沙也就这样局促地站着，手有些不知所措地悬在半空。

不知道过了多久，未初主动分开了唇，他睁开了眼，化形术再次显现，方才浅灰色的眸子重新被黑色晕染。

而沙也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也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解除了化形术，以自己本来的面貌，和沙进行了那么久的身体接触。

“...我，我认错，对不起。我...我不找任何理由，这确实是我...想做的事。”

“...你生气了吗...”

就像是犯错的狗儿，未初眨巴着水汪汪的眼，小心翼翼地看着面前的沙，观察着他的反应，也摆好了认错的态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