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喂,你小子怎么连炕都不烧啊,赶紧去往灶坑里添些柴,烧暖和一些,老头子我这身子骨怕冷。”
海东青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这张床,怪不得觉得这床有些奇怪,看到下面有个被烟熏黑的坑洞,海东青迅速明白了什么意思。
“小子这就去那些柴进来烧。”
“哎呦,对了,门口有些吃食,你顺便拿进来。”
刚起身走到门口出去寻柴,就听到身后的黄伯说道,海东青这才想起来这老头白天时说了晚上要请自己喝酒。
对于“炕”,海东青并不陌生,后世的时候还有人特意拿炕和床做了一个比较。
大部分人认为,炕和床都属于同类,都是人睡觉用的,但是有些时候,两个字如果换一下,意思就完全不一样了。
如果女孩子来你家里做客,在东北让她上炕坐一会,是为了客气,因为炕上暖和,防寒。
可是不管在哪,你要喊人家上床,估计要么发生点美好的事情,要么就发生点不好的事情。
……
海东青的动作很快,可能是最近练习气力的关系,劈了一堆柴竟然面不红气不喘,显得十分轻松。
很快就抱着一堆柴走进了屋子,顺便将老头子带来的吃食都拿了进来。
“黄伯,现在已经快到了夏季了,夜晚也没那么冰凉,烧热了人会燥热的。”
海东青一边往灶坑中添加木柴一边开口说道。
黄伯打开油脂包,从里面拿出来一只烧鸡,香味瞬间飘了出来。
“老头子老了,早年又烙下一些病根,这双腿不能多走,天气稍微有些寒气就痛,所以呢,老头子才厚着脸皮要住你那里,对了小桂子,再拿两个杯子过来,这壶酒,还是我那远房外甥上次来看我带过来的,你小子也算有口福了。”
“黄伯,这里条件简陋,哪里有什么酒杯,就用这个吧。”
将灶坑中的木柴点燃,海东青从一旁的桌子上拿了两个有些豁口的碗,放在了炕上的桌子上。
老头也不嫌弃,直接将酒水倒在了碗里,由于上面有豁口,倒的酒水并不满。
“来来来,试一下这只鸡,这可是我找人在这牧场中套中的野鸡,用荷叶抱起来,再用泥巴糊起来,做的叫花鸡。”
黄伯说着撕下一个鸡腿递给海东青。
“来个鸡腿,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俗话说半大小子,吃垮老子。”
海东青也不客气,这可是他来这里这么久,唯一见到的荤腥,自然大口咀嚼了起来。
“黄伯的手艺真不错。”
一边吃着,一边嘴中含糊不清的夸赞到。
“别只顾着吃,喝口酒,别噎着。”
说完,黄伯又将刚刚倒的酒递给海东青一碗。
这时的酒要么就是花雕,要么就是女儿红一类的甜黄酒,喝起来香甜顺口,海东青一口就像碗里的酒水喝的一干二净。
“你小子虽然年纪轻轻,看来这酒量还不错,但是要喝慢一些,等等老头子,不然这壶好酒,都让你小子给喝完了。”
黄伯嘴中这样说着,手上的动作不停,依然给海东青碗里的酒,倒到了碗的豁口位置。
眼见海东青手中的鸡腿很快就只剩下骨头,黄伯又将另一只鸡腿掰了下来递给了海东青。
“黄伯,这个你吃,我是这些天在里面实在没见过什么荤腥,所以才这般,黄伯别笑我。”
“我一个老头子,笑你作甚,来,陪老头子喝一口。”
……
“老头子我年近花甲,现在无依无靠,如果你不是个小太监,我还真想认你做个干儿子,将来好给老头子我传宗接代。”
桌子上的烧鸡已经被两人瓜分的一干二净,黄伯像是变戏法一般,又从口袋之中掏出一小把花生米放在桌子上,酒意正浓之时开口说道。
“黄伯没有亲人吗?”
“哎,早年清军入关,我家就在关内,一家人死的死,逃的逃,最后就剩下老汉我一人了,最后日子过不下来,只好一边乞讨一边来到了京城,找到了我那个侄子。”
黄伯说着将碗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此时的脸上,挂满了落寞。
“那您恨那些清军吗?”
“恨,可这就是世道,不管好与坏,总是要活人的,即使没有清军入关,早年的苛捐杂税也压的老汉我一家翻不了身,再加上各地起义军不断崛起,家道败落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黄伯说着,苍老的脸上在这一刹那,似乎又苍老了一分,眼中隐隐有些泛着雾气。
“这碗酒,就给我那老妻了。”
说着,黄伯直接将一碗酒撒在了地上,也不等海东青发问,黄伯就像自言自语一般倾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