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今天又被打了，真是个软蛋。”

“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你，你支楞起来啊！”

……

被揍之外，罗笑吉还要忍受阿朱每天在耳边的发泄。少年并不记得自己被揍了多少次，也很少理会喋喋不休的女孩。罗笑吉似乎并没有将这一切装进心里，他只是每日重复他都要做的事，可阿朱不是这样的人，她并不打算让这种野蛮再进行下去。

当霸凌成为一种习惯，施暴者便无时无刻不享受这种乐趣，更何况作为受害者的罗笑吉并不作任何的反抗。谁都明白，包括罗笑吉自己，即便他在卖酒这件事上做了退让，施暴者们也不会停止这种羞辱。

那日，当少年再一次被揍翻在地，一直以来作为旁观者的阿朱，终于看不下去了。

她大胆地站出来，向正在施暴的三人吼道，

“别再打了，你们这些邪恶的家伙！”

只可惜，这并未起到理想的效果，且更为糟糕的是，不懂怜香惜玉的施暴者们，将勇敢站出来的女孩，连带着一起揍了。

那一日，女孩哭着回家，这或许是她的计谋，用这种方式，来逼迫罗笑吉出手。

但阿朱明显低估了少年的无情，即便她哭得稀里哗啦，可罗笑吉仍旧无动于衷。

女孩明白，这家伙不仅是个软蛋，是个懦夫，更是身陷霸凌之中，却依然冷酷的旁观者。

阿朱决心要做点什么，她要打出最后的底牌。

那是罗笑吉被揍的第十四个时日，他躺在地上，感受着一脚一脚踢在自己身上的疼痛，目光里，却发现阿朱就站在不远处。

罗笑吉好像能听见女孩的声音，可他不确定正在揍他的三人是否能够听见，至少他听起来有些模糊。

“软蛋，我要把罗染叫来，天底下没有当爹的不护着儿子的！”

大概是这样。

当施暴者再次心满意足地离开，当周围的一切化为平静，罗笑吉这次却没有继续躺在地上。

命运正指使他站起身，去做命中注定之事。

他的头有些痛，罗笑吉深知自己已经走火入魔了，但他现在想做的，并不是前往沙堆，而是回家看看。

当阿朱去找他父亲的那刻，他就有些不安了。

酒铺孤零零地坐落在村头，仿佛并没有人前来造访。四周安安静静，直到罗笑吉出现，“吱呀”一声推开家的木门。

“爹？！”他喊了一声。

无人应答。

房间内的酒香味很重，这对于酒铺而言是很平常的事情，可那一丝淡淡的血腥味，依旧被罗笑吉所嗅到。

这位少年一步步地向房间深处走去，没发出任何声音。

在寝室外，在那扇门前，罗笑吉停下脚步，然后将手，放在门把上。

他犹豫了，犹豫了半分钟。

然后果断地把门推开。

血腥味迎面扑来，因为少年身前，正是一滩鲜血。

倒在血泊中的，是罗染。

已经没有了生息。

罗笑吉冷静地走上前去，一丝黑雾自他臂膀流出，在房间之中蔓延开来，直到将父亲的遗体和血迹全部吞噬干净，少年方才收起黑雾，然后缓步离开。

他在父亲的杂物里找了又找，终于找到账本——那本记着该死之人名字的草簿。

罗笑吉走掉了，无人清楚他在想些什么，也无人了解他是否悲伤，他只是一个人走到那片每日都要光顾的沙堆上，习惯性地从沙土当中挖出一本破旧的秘籍，和两把锋利的弯刀。

少年将秘籍收进黑雾，将弯刀背在身上，带着账本，踏上索命之路。

“咚咚咚！”

“咚咚咚！”

太阳已经落山，村民王良平的家却响起重重的敲门声。

“谁啊?”王良平不耐烦地喊着，并吩咐儿子去开门。

儿子将门打开，却发现站在门外的面孔有些熟悉。

正是罗笑吉。

“怎么是你这个贱种？”

罗笑吉并没有正眼瞧他，而是径直向屋内走去，村民的儿子试图将少年撞开，却像撞在一块铁板之上，愣是无法移动罗笑吉半分。

瞬息之间，少年已经走到王良平的跟前，并翻开账本，找到他的名字。

“去死还是还我父亲八万六千三百五十四块？”

“等等，你说什么？”

无论王良平听没听清楚，少年很明显不会再重复第二遍。

“我给你十秒钟的时间。”

“十”

“九”

……

罗笑吉并没有听清村民在怒骂什么，似乎在喊儿子过来教训他一顿，但少年并不在乎，因为眼前这个不值得可怜的家伙，生命只剩最后的几秒钟了。

“零”

一阵寒芒闪过，王良平身首分离，他的儿子就要惊呼出声，但罗笑吉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少年反手一刀，也将他的脑袋砍掉了。

罗笑吉并无犹豫，因为任何施暴者都不值得同情。

他提着滴血的刀，如同死神一般推门而出，并用王良平的鲜血，将账本上的“王良平”三字涂掉。

死神的光辉会平等地洒在每一个人身上，该去照顾下一家了。

这个夜晚，罗笑吉在村庄大大小小的房屋中进进出出，少年决心将账本上的名字一个个全部抹掉。他会给他们机会，就像他给王良平的机会那样，但在死亡的平静面前，真正有所觉悟的人，并不在多数。

有人试图惊呼，却被一股黑雾捂住了嘴巴；有人试图逃跑，却被黑雾按住了身体。

死亡令恐惧无法发声，使无辜之人沉静。

鲜血逐渐在两把弯刀上干涸，少年朴素的麻衣也被血液浸透。他将账本上的名字一个一个划去，并最终将草簿合上，然后一把火点燃，扔在了旷野之中。

当然，他带走了账本上没有出现的名字，那三个施暴者；当然，他也没有找到想找到的人，即阿朱。

黑雾带走了鲜血，带走了残骸，带走了一切，让小小的村庄看上去什么都没有发生。

随着黑雾散去，罗笑吉，一位身背几十条性命的杀人凶手，隐匿在夜色之中。

罗笑吉传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