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燕青虽是少年人,但自小经历苦难,冰雪聪明,心灵剔透。义父卢俊义,师祖周侗都是他敬佩的恩人,但燕小乙内心真正喜欢,愿意拿命去追随的,是绿林大同盟总瓢把子武松。
石秀和燕小乙听李助说了这些话,内心暗喜,面上却不动声色,两双眼睛不停地扫梭四周,察看有何异常动静。
角落里那俩个汉子看似和原来一样,一个沉醉,另一个心思重重,独自不停地喝酒。远处武松他们四条大汉的言语,似乎对俩个醉汉没有丝毫影响。
倒是柜台后面的门帘一掀,走出一个人来。
此人不是端酒上菜的店小二,是一个身高腿长,模样俊俏,风情万种的白面女子。
那女子年近三十,进了柜台,也不停留,径直推开柜台门,向武松他们走来。
武松等人停下言语,都看向那女子。
只见她身姿婀娜,脚步轻盈,眼波流转,未语先笑,一副万人迷的模样走到武松跟前,低眉顺眼地唱了一个肥诺,然后说道:“在上可是樊楼大东家武大官人?小奴家云想裳这厢有礼了!”
虽然感觉眼前这个女子非同寻常,但素未相识,武松只能客客气气地回一个礼,静候下文。
此时边上的燕小乙开口道:“这位姐姐莫不是旺来酒店老板娘,人称开封未饮醉的云娘子?”
云想裳朝燕小乙媚眼一抛,轻声细气地道:“小乙哥应该是见过奴家的。”
这云想裳在汴京城也是一号人物,一年多前曾闹出一场轰动四街邻坊的大动静。
那天深夜,汴京大财主刘旺来突然在自己家里床上暴毙,死因是马上风,或者说是房事猝死。
刘旺来不知是那一世修来的福,其貌不扬,大字不识,却财运亨通,白手起家,四十多岁已经赚了盆满钵满,汴京家里的豪宅里一妻三妾,都是美娇娘。
刘员外的生意主要是在南边,三年前做成一笔大买卖的时候,带回家一个小妾,此人便是后来人称开封未饮醉的云想裳。
云想裳进了刘家,却不和其他妻妾住在一起,而是另起了一处宅子。
刘旺来的生意,云想裳也不眼红,她只要丈夫在城里汴河、蔡河、五丈河、金水河四大水系沿岸,各开一家酒店,招牌叫旺来,老板却是云想裳。
不到二年功夫,旺来酒店由开始的四家开到十八家,靠着老板娘的经营,在汴京也闯出不小的名气。
刘氏家族起初对云想裳也没有太多的意见,外面的宅子是现成的,让云想裳挑了一处,开几家酒店也没花多少钱,后来生意好,多开了几家连锁店,主要是靠那女人自己的本事。倒是平时眼不见,心不烦,也没闹出什么大矛盾。
问题是出在云想裳长的太漂亮了,不仅漂亮,还风骚,更要命的是媚术了得,据说床上功夫无人能及。
刘员外能打下万贯家产,也是龙精虎猛之人,但在第五房小妾身上走了心肾,最后一次半年多没家大宅子里过夜,那晚被妻妾强逼乞求留了一宿,半夜竟突然赤身露体死在妻妾的被窝里。
刘家大宅子里的父母,妻妾,兄弟,子女,叔伯姑嫂,所有人都把责任怪到云想裳身上,二三百号男女来找她算帐。
刘家主仆,保镖打手,浩浩荡荡,气势汹汹围堵在云想裳宅子门前,原以为这个年轻的小妾会害怕,不想云想裳的宅门大开,刘家想找的女子梳妆打扮得整整齐齐,端端正正地坐在客堂正中央。
刘员外意外身亡,死的地方是在刘家大宅子妻妾的床榻之上,应该是云想裳找刘家大宅子要人,赔她丈夫性命。
眼下这处宅子和旺来酒店的房契早就过户给云想裳,她也不图刘家的其他财产,还有什么帐要算?
理,说不过云想裳,刘家来闹事的便一哄而上,撒泼打人。结果女的上去被撕破了脸,男的上去被打断了腿,庭院里倒了一地,鬼哭狼嚎一片。
云想裳甚是老练,只在自家院子里打人,而且只是一个人动手,逃出大门的她也不追。后来官府还查究刘家人私闯民宅,聚众斗殴的罪名,赔钱罚款了事。
这么一场变故,让云想裳的名声传遍汴京,旺来酒店生意大好,前来一睹老板娘美貌风姿的骚客浪汉一批又一批。
不过这一年里,没人动得云想裳半毫,渐渐有传言说,实在太过分的客人,莫名其妙失踪了好几个,弄得多数人也乖乖收了念头,不再想入非非。
这么一个让人感觉神秘莫测,甚至有些惊悚的美丽寡妇,会对武松有什么意思?
燕小乙当场来不及说这么多故事,只能不停地给总瓢把子使眼色,提醒他当心这个厉害女人。
武松知道小兄弟的意思,但他也不会惧怕女人,那怕对方有令人恐怖的背景势力,蛇蝎一般的狠毒心肠。所以,武松干脆主动撩妹,问云想裳道:“云老板是来敬酒,还是有什么生意想谈?”
云想裳见武松开了金口,眼含春光,面露喜色,伸出一只手,手背贴着樱桃小口,咯咯咯咯一个劲地笑。
这一笑如桃花盛开,花枝招展,娇艳欲滴,腰臀微摆,又如堤岸杨柳,无风自动,让人目眩神迷。
好一会儿,她将一双柔荑玉葱高举过项,拨浪鼓一般摇来晃去,酒小二接到指令,托着盘子又送上二罐酒水,一个玉杯。
“今天既然见到武大官人,奴家怎么也要厚个脸皮,与大官人饮个痛快!”
云想裳虽然喝酒之前的面部表情和肢体语言都很丰富多彩,撩人心弦,但真喝起来,决不拖泥带水,出口一个字:干!进嘴就是满饮一杯。
武松和她连干三杯,她又各敬了李助、石秀和燕小乙各一杯酒,方才放下杯子,用纤纤细长的拇指食指,从桌上干果盘里捏了一枚蜜枣,缓缓递到唇边,柔柔地伸出鲜红的舌尖,轻轻舔了一下,然后舌头突然展出,把紫红色的蜜枣卷进小口,慢慢嚼起来。
酒小二已经给老板娘端来一张椅子,搁在武松旁边,让这云想裳紧挨着武松,懒懒散散,自自然然地坐着。
云想裳好似什么话都没说,又似乎道尽了千言万语。
武松也不啰嗦,回敬了云想裳满满一大碗,然后示意石秀埋单。
云想裳也不看石秀放在桌子上一绽白银的大小,只用眼睛望着武松说:“奴家何时才能再见武大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