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我不知道为什么梦里的感受会如此真实。

一颗子弹飞射过来，镶进她的左肩，她疼得脸都白了。身旁的季诚诚大声叫着她的名字，眼泪顺着季诚诚那白皙漂亮的脸颊流到顾我的手背上。

顾我身上藏着印章，没参与十二将与玉鸽的战争，是和季诚诚一起从后门偷偷逃出来的。

比起那些和玉鸽正面战斗的人，她的任务更重。朱明婉把她护在身后的时候，悄悄把印章递给了她，这种重要的东西，朱明婉一般都是贴身携带的。

玉鸽倒是没少关注顾我和季诚诚俩人，因为她俩一直被朱明婉护在身后。他估摸着应该是对朱明婉来说比较重要的人，所以他决定抓住她俩来要挟朱明婉。

两人从后门逃离之后立马就有玉鸽的手下追了上来。

季诚诚提出和顾我兵分两路的主意，顾我犹豫了，但是很快就被季诚诚“一定要护好印章”这句话给说服了，她绝对不能让玉鸽得逞。

“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必要情况下就用我给你的那把枪保护自己。”顾我拐进前面的分岔路口时还不忘叮嘱道。

“相信我，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季诚诚声音坚定。

顾我教过季诚诚用枪，而且在她当选十二将的那一年在白蛇军政选了一把最适合女用的手枪送给了季诚诚。

不为别的，只为她能自保。

顾我咬着牙，忍住对季诚诚的担忧和肩胛骨处的撕裂般的疼痛，奋力向前奔跑。

那些人穷追不舍，不断地朝顾我开枪，顾我受了伤，行动受限，手上只有近战的匕首。为了保护印章，她不能上前险斗，只能选择逃走。

半路上碰见了来寻她的漆子枫，接下来的场景越来越模糊，漆子枫挡在了顾我的面前，他拳脚还算厉害，一个空隙间就打掉了对方的武器。

但是顾我方才跌倒的时候扭伤了脚踝，现在根本无法行动。

梦里，周围的感知越来越弱，顾我只看到几个人围了上来，她摔倒在地上，漆子枫用身体护住了她......

周遭越来越黑越来越黑，就当顾我以为这可怕的梦终于要醒了的时候，却不想场景一换——她还在梦里。

这个梦境的场景是一个昏暗的房间，只有她一个人的房间。房间里满是酒瓶和纸团，有被撕碎的画纸和沾满颜料的画笔散落在地上，杂乱无章。

薰衣草香薰的气味也掩盖不了弥漫在空气中浓烈的酒精味和灵魂腐烂的臭味。

这个梦境里，顾我不再是亲历者，而是旁观者。她看见“自己”在房间里浑浑噩噩，窗帘紧闭着，一丝光线都照不进来。

顾我看着梦里的那个自己毫无节制地，发疯似地往喉咙里面灌酒，然后呕吐，实在受不了了就吃药。

反反复复，这个梦就这样反反复复，顾我重复地看着梦里的自己重复地做着这些自残的荒唐事。

她现在一点也不想从这反复无常的梦中醒来了，又好像，她根本醒不过来。

不管是在梦里还是在梦外，她都被作困兽，无法挣脱自己心里的那座牢笼......

突然，天上开了扇窗，有光亮照了进来。

梦里，作为旁观者和亲历者的顾我都被这光亮灼伤了眼，脆弱的泪腺被刺激得分泌出咸涩的泪水。

随即，梦也醒了。

她的旧梦里，总是那些残忍不堪的回忆，以及她永远都得不到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