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店铺所在的沿街楼后面是一大片荒地,或者各种破旧房屋错落的旧社区,那里是附近小孩子们的乐园,我跟着郭斌哥哥和一群大部分比我大的孩子们一起玩,下象棋,枪战,或者干坏事。玩到中午回到店里,拿两块雪糕。午后一楼异常安静,并且凉快,窗户经常吹来清凉的风,外面道路上偶尔路过几辆车。有时躺在楼后侧房间里床上听歌、看书,或者和哥哥瞎聊。妈妈经常要睡午觉,我就可以在前面柜台帮忙值班看门店,其实更多的是为了玩电脑。再长大一些到初中,就在这段时间里想着下午可以用什么样的理由出去和女同学约会呢。
世界一直安静到午后,那是我一个人的世界。
两三年时间里,小超市的位置逐步向南搬了2/3次(记不清了),面积也变得越来越大,直到最后搬在那个有着两扇门面的长清土产公司北边的店铺里,自住的空间也变得大了许多,自初中开始直至高中毕业,那个店铺一直是印象里的家。直到大学后,妈妈关掉开了十余年的店铺,家也就此搬离。
(三)爷爷的家
自从小时候得了心肌炎,爷爷卖掉了老家的老房子来给我治病,就和奶奶搬到离城里更近的地方租房住。在我童年的六七年里,印象里爷爷一直在搬家,一个一个平房院子和二层小楼的样子都不停地被回忆起来,那些房子大都已经不知道在哪,也许现在已经被拆掉。只剩下一个一个屋子里面、房屋周围小胡同的样子留在童年的记忆里:破木旧床,小矮炉子烟囱通向外面,和炉子上爷爷放的几颗在烤的花生,还有各种老人们家里常有的旧家具家电,墙上的中国地图和山东地图,主席画像,院子里停着爷爷带奶奶出去玩用的电动三轮车,周围邻居家的猫狗和小玩伴......过年时那些屋子里都挤满了我们几家人,热闹又亲切。
奶奶去世后,爷爷独自生活了很久,我的学习越来越忙,到初中后只能每隔几周周末被爸妈催着去看看爷爷,去之前都会打电话,接通后他听不清我大声的喊:“爷爷”,“哎,毅毅”那回应的声音和语气现在也可以想象到,但我大多数去是为了找爷爷要点零花钱,可每次他依旧都很开心。
爷爷最后住的房子是乐天小区的公租房,二三十平米的小屋子又塞进了他的各种旧家具,不管房间多小他都会摆上一个大方桌子,两边对称放两个木椅,他坐在右边,看着电视,桌子上的旧搪瓷铁盘里放着熟悉的白瓷茶壶和茶碗,还有几盒烟,一把蒲扇。记得我大学毕业后最后一次过年,爷爷给了我两百块钱,说你上班了,这是最后一次压岁钱,然后就真的变成了最后一次——最后一次给他拜年。
一个又一个的房子,每个屋檐下的我各不相同,童年的记忆很难按照实际的时间发展去捕捉,地点也是混乱的,但对这些房子的想念,是对回不去的年少时光的唯一的仪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