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回去的路上，荣宝口中一直在念叨这句话，我知道他会有所感慨，但是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等我们回到荣宝在人间的居所后，我先安排徐天宇带着两个姑娘去休息，明霞看着我欲言又止，春华则是站到不远处眼神复杂的看着我，我先示意春华进屋，然后抓起明霞的手轻轻说道：“阿霞，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听我的，先去休息，不管怎么说，最起码现在你的肉体已经自由了。”

明霞有些难过地红了眼眶，随后在荣宝慈祥又关切的注视下一步三回头地进了屋子。荣宝拍拍我的肩膀，我报以微笑，然后和他坐到了门前的石凳上。

我随意地分出一个分身来给我们泡茶，然后和荣宝在山间的落日余晖下开始了一场深入的对话。荣宝选择住在天柱山的山腰，这里山峦重叠，环境幽静，偶尔会有鸟兽路过，但却给这片宁静之地增添了一些生机与趣味。层层堆叠的松柏整齐地覆盖着眼前的山峦，从远处眺望，最高处的松树看起来就像小小的枣核一样。

荣宝轻轻抿了一口茶，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嗯，果然还是上次的味道，你这个分身还是专门用来泡茶吧，若是用来对敌简直是暴殄天物。”我回答道：“您老人家若是喜欢，就把他留在身边吧。其实我现在很少使用分身了，我现在有一批死士替我去解决一些琐碎的事情。”

“哦。就是那群猴崽子吧，嗯，他们确实还有些火候。”荣宝点头说道，随后便不再说话，而是细细地品起了茶。我放下茶杯，然后静静地看着他，看到他沉浸在品茗之乐中，我倒也没有打扰，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许久之后，仿佛过了几个时辰以后，他终于缓缓放下茶杯，然后缓缓吐出一口热气，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你猜想的没错，我以前确实和她有过几面之缘。”荣宝没有看我，但我知道他是在和我说话，我没有打断他，而是默默点了两支烟，分给他一支后，默默地等候他的下文。

“夏桀无道，成汤伐之而立商。大商建国之时，我曾携玄鸟去观礼，成汤奉我为仙，奉玄鸟为护国神禽，当时我刚刚在人间游走，也乐得找寻一个衣食无忧且受万众朝拜的居所，于是便带着玄鸟在朝歌住了下来，一直到殷寿，也就是后世所谓的纣王即位时我才离开，毕竟王宫里的确有些无聊，而且我感知到大商气数已尽，我可不想被波及。”

“原来所谓天命玄鸟降而生商竟是这样，不过这和一般的典籍中记录的可有些出入。”对于荣宝的话我并没有吃惊，他可是活了不知道有多久的老家伙，年纪已经不能用千年为单位衡量了。所以不管他经历过什么我都能接受。

“呵呵，后世的典籍是我在背后改动的，我可不希望自己被写进历史，那样的话，道是不会放过我的。”荣宝呵呵一笑，随后陷入了回忆中。

“我从朝歌出来四处游历，在经过岱宗的时候，我看到了她。”荣宝脸上出现了一丝笑意，像极了一个回想起子女的父亲。

“她当时还是个小姑娘，怯生生的，身上也只披了一件薄薄的单衣，小小的人儿缩在岱宗的山林中瑟瑟发抖，也不知道是冻得还是被山中的猛兽吓得。当时我看她可怜，于是便将她带到身边帮我照顾玄鸟，就这样过了一年多的时间，她突然不辞而别，还把玄鸟给带走了。”

“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帝辛已自焚于摘星楼，姬发带大军进城后，在王宫的深处找到了她，吕尚断定她是妖女，于是便打算将她明正典刑········说起来，若不是玄鸟回来找我报信，也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了，不过我也就不会认识明霞孩儿，说起来，这两个孩子我都付出了真情啊。”

说着说着，荣宝脸上已老泪纵横，脸上一会儿露出笑容，一会儿又变得悲伤无比。我实在不忍再戳这个长辈的痛处，但是有些事情又不得不探寻清楚，于是我斟酌着语句，缓缓问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纣王的王宫里？”

荣宝用力吸了口烟，说道：“当时我没有太多时间去深究这个问题，她不愿意说我也不好多问，但是这次的事情过后，我猜想她是想借助帝辛完成她的计划。只不过并没有那么顺利。”

我点了点头，这个猜想是可能性最大的了。我陪着荣宝坐了会儿，直到天色完全变黑之后才慢慢地走进了屋子里。

徐天宇百无聊赖地坐在那里发呆，看到我们进来后便站起身走到了我面前。

“阿空，我觉得你还是抓紧处理一下两个女孩子的事情吧。”徐天宇像做贼一样偷偷摸摸地在我耳边说道，我一愣，说道：“何出此言？”徐天宇瞅了眼里面卧室的房门，说道：“刚才我看到两个姑娘都在偷偷收拾着行李，虽然有我看着不至于让她俩不辞而别，但是这不是长久之计啊。”

我一阵头大，没有想到就连春华都会如此，我轻轻拍了拍徐天宇的肩膀。

“好了，你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

徐天宇关切地看了我一眼，随后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卧室。我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了春华的房门，春华听到有人进来，急忙将身前的包裹藏到身后，然后满脸慌乱地看向门口，发现进来的人是我后，她先是一喜，然后又瞬间暗淡下去。

“公子，这个时候你不该过来的······明霞姐姐更需要你。”她深深地低着头，声音就像蚊子发出的一样，我心疼地走上前揽住她的肩膀，将她的头轻轻抬了起来。春华脸上早已成江河，但她还是坚定地让我去找明霞。

“傻丫头。”我在她额头轻轻一吻，然后小心地擦去她脸上的泪水说道：“你和明霞都是独一无二，无法取代的。答应我，以后千万不要用各种理由离开我，除非你心里没有了我。”

“不会的不会的，春华出身卑贱，若不是幸运地遇到了公子，春华早已是残花败柳，在地狱城被众人欺凌。即使公子打我骂我，不要我，春华也绝无怨言。公子，我··········”春华突然停下了，因为我早已堵住了她的小嘴，我轻轻抱住她，顺势将她放到了床上······

明霞此时在房中辗转难眠，她实在想不出该以什么姿态出现在荣宝和我面前，她甚至想着，干脆就在峨眉山与我一起死去，这样也能来得痛快，何至于现在如此难受。有的时候，活下来比死去更加难，难啊。

她缓缓坐起来靠在床边，透过小小的窗户仰望着皎洁的月光，她多么希望这只是一个梦，第二天醒来，她和我还会出现在龙口小城的荣宝餐厅里打打闹闹，然后再戏弄戏弄荣宝老爹，甚至，她还希望这世上不存在什么能力者，作为普通人该有多么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