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意松了口,江母更激动了。
“好好好,你是不知道啊,这段时间我留在这,真是太难受了。”
“你知道,你爸是个木头,平时都不肯陪我聊聊天,我也没有朋友在这,还没人陪我打牌……”
江父怼,“打牌,就知道打牌,忘记你之前都做了什么事了?输了好几千万!”
江母心虚,“不就那么一次嘛?你怎么老提起这件事!”
“要是你以前肯多陪陪我,我也就不会去赌博了,都怪你……”
“怪我做什么!”
“怪你不陪我!就只能怪你了!你好好反省下……”
“不仅是我,还有晚晚,从小到大,你关心过她多少,陪过多少?你连家长会都没去参加过……”
江母那头碎碎念,听着像是埋怨,实际上让江晚意觉得,这才像是一家人。
听着父母那边的拌嘴,江晚意心里暖暖的。
仿佛一切,都在朝着最美好的方向发展。
……
与此同时。
范晔探监,看到骨瘦如柴,脸色难看的周纯。
尤其,她脸上还都是伤,眼尾的一处青紫一大块。
“你怎么了?在里面有人欺负你?”
周纯一脸漠然。
拿着话筒的手几乎没怎么用力,隔着玻璃板,一双眸子空洞又冷漠的看着他。
“你来做什么?我没什么事,你不用管我,我在这里很好。”
“以后别来见我了,我不想见到你。”
范晔蹙眉,眼底一闪而过的痛色。
“你就那么厌恶我?”
周纯直勾勾看着他,几乎不假思索。
“是。”
范晔眸色一沉,脸色变得难看。
他喉结滚动,克制情绪沉声道:“里面有人欺负你,你告诉我,我会保护你。”
“不需要。”
周纯唇角上扬,笑了,“被她们打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还活着。”
“范晔,我们之间的结合,本来就是一场意外,是我错了,我不该招惹你,你放过我吧。”
“以后别来了,我只想在剩下的日子里清静清静,我很累了。”
说完,她放下手里电话。
范晔压低声音低吼,“我不会听你的!”
“周纯,你给我听着,我一定会把你救出去,一定会!”
他极力保证,脸色变得着急。
可不管他说什么,挂了电话的周纯已经听不到了,只能隔着玻璃看到他的反应。
周纯毫不在意,漠然起身转身往里面走去,女狱警将她带走。
门关上,彻底隔绝了范晔的视线。
范晔一拳打在桌面,满面怒色,一双眸子猩红,如同席卷着毁天灭地的怒火。
他不会如她所愿!
……
高助理汇报了这件事。
办公室。
傅淮之和霍明征在商量张哲岭案子一事,听到高助理所说的,眉头一沉。
“我知道他不会甘心。”
傅淮之并未感到意外,面容冷峻之余,难以掩盖的俊美矜贵。
霍明征收起文件,这些都是张哲岭那件案子重新整理的证据。
他参与话题。
“范晔之前打算干涉张家的事,且还和上面的人有关联,但这件事,上面的人保不住张哲岭,同样也不会出手保周纯才是。”
“老傅,你在担心什么?”
“范晔很偏执。”
傅淮之言简意赅,否决了霍明征的说法。
霍明征蹙眉。
“上次你不是说,有办法应付范晔?你怎么打算?”
“如无必要,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好!”
霍明征赞同点点头。
的确如此。
生意场上,没有绝对的朋友,更没有绝对的敌人。
“你婚礼那天,就是案子重审的日子,还有段时间,再等等看吧。”
霍明征没再过多深入讨论。
傅淮之抬头看他,眸光冷峻。
“听说霍家那边下死命令了,你大哥来找过我,想让我劝劝你。”
霍明侨和霍明征的感情一向深厚。
当初霍明征决心出来创业,只有霍明侨支持,甚至在暗中也曾介绍过不少客户给律所。
当然。
霍明征这个人性子傲气,一一拒绝了,最终在短短几年,打拼下自己的名气。
整个内陆市场,无人不知他的事迹。
霍明征明显有些抵触提起霍家的事,他声音有些冷漠。
“再找你的话,你就让他别管,或者来找我。”
“嗯?你如果接电话,他应该不至于找我。”傅淮之言语犀利,一语中的。
霍明征哑口无言。
难得,毒舌律师也有说不上话的时候。
傅淮之不爱多管闲事,他看着他,提醒。
“到底是一家人,不管你做任何决定,最好的办法不外乎坐下来谈一谈。”
“老霍,逃避不是最好的办法。”
霍明征神色温淡,眉头蹙了蹙,没了刚才那般固执。
……
离开傅氏集团办,上车后。
助理询问,“霍律师,回律所吗?”
霍明征迟疑了几秒,吐出两个字。
“霍家。”
……
半个小时后。
霍家大宅。
霍明征一进来,佣人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管家擦了擦眼睛,激动不已。
“二少爷回来了!”
“快,快去告诉夫人。”
佣人感到不可思议,急急忙忙去请夫人,告诉霍夫人这个消息。
霍夫人起初不敢相信,回过神来后,迅速从房间出来大厅。
站在客厅的那一道白色身影,站得挺拔如松,气质温润如玉。
几年的时间,更多了打磨过后的沉着,稳重,多了几分优雅。
“明征……”
霍夫人的心脏仿佛停止了几秒,又剧烈跳动起来。
她快步来到霍明征身后,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真是你吗?明征,你回来了?”
霍明征转过头来看着她,神色淡然,眼眸里始终挂着温温淡淡的光。
“是我。”
他点了点头,算是优雅的打了个招呼。
霍夫人直勾勾看着他,靠近,双手抚摸他的脸,感受他的温度。
“你瘦了。”
“工作忙了点,瘦点也好。”霍明征保持着距离感,声音不冷不热。
霍夫人心如刀绞。
“我还以为,你这辈子真就不会回来了!不过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你爸知道了,也一定会高兴的。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
听着霍夫人的话,霍明征猜到她误会了什么,也不着急解释。
“我爸呢?”
霍夫人,“他这会儿在开视频会议,再等等就结束了。”
“一会见到你爸,态度别跟以前一样,太强硬,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为了你好。”
好一句,为了他好。
霍明征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抵触。
他并未多说。
霍夫人并未察觉出什么,毕竟霍明征在她看来,一直都是这样,温淡寡言。
虽说他们是母子,可聊的天,见的面,似乎还不如他的客户。
气氛凝结。
母子相对无言。
霍夫人找话题,“你吃过了吗?不如,晚上一起吃顿饭?”
“我打电话叫你大哥回来。”
霍夫人吩咐佣人准备打电话,被霍明征制止。
“不用了,我跟爸聊几句就走。”
霍夫人神情一窒。
看他样子冷漠,心底浮起不好的预感。
“明征,你……”
霍明征抬手看了眼腕表,抬脚往书房的方向走。
“我去找爸。”
霍夫人看着他的背影,手不自觉握成了拳头,不知为什么,心慌的厉害。
书房内。
霍父刚结束会议。
门外响起敲门声,霍父声音响起,“进来。”
接着,门被推开,进来一道挺拔温和的身影。
霍父在看文件,以为是霍夫人,头也没抬,“我知道你又要叮嘱我吃药了,放心,我没忘,看完这个合同我就吃。”
说完后,只听到细微的脚步声,并没有回应。
霍父察觉到什么,抬起头看过去,看到忽然出现,许久不见的二儿子,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惊喜,随即又恢复平静。
“什么时候回来了?”
霍父往门口看一眼,“怎么没听你妈说?是不是想通了?”
“要真是想通了,我们父子之间还能跟从前一样,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了,你只要别再去所谓的律所,回来……”
霍明征打断他的话,“我没打算回来。”
霍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他回来霍家,居然不是想通了,居然不是回来公司帮忙!
霍明征站定在办公桌前,目光沉静且坚定。
“我开律所,进入律政界,是为了做我自己想做的事,利用我所学到的东西,帮助不会用法律来扞卫自己利益的人。”
“公司需要法务,随便就能找一个,或者,我也能帮忙。但是要我直接回去公司,相亲,结婚,恕难从命。”
他说的话,几乎没有商量的余地。
仿佛回来霍家,就是为了通知他,自己的这个决定。
霍父勃然大怒,拍案而起。
“混账东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当初我支持你学法律,是为了让你和明侨,一个主商业管理,一个主法律,将来能更好的帮助到霍家。”
“你倒好,学有所成归来,现在跟我谈理想,谈抱负!”
“这个世界不需要英雄,那些所谓的穷苦人家,就不配拥有什么公平。那是他们不够努力,所给自己带来的苦果!你不是神明,犯不着做这么伟大的事!”
霍父字字句句,强势又充满现实,透着高位者的高高在上,睥睨着万物的高傲感。
霍明征仿佛猜到了会是这样。
早在五年前,他们就谈过这个话题,结局可想而知,不欢而散。
但他依然和五年前一样,不会改变自己的立场。
“你这是歪理。”
霍明征没有兴趣跟他继续探讨下去,正色道:“你们千方百计想让我和唐家二小姐相亲,见面,结婚,今天我就告诉你,不可能。”
“我不会去见她,我的婚姻只能我自己做主,霍家想要联姻,稳固住你们所谓的商业帝国,这些对我而言,一点都不重要。”
“还有,别再打电话骚扰我的朋友,我的话就说到这。”
霍明征转身要走。
砰!
一个杯子被狠狠砸在脚下。
霍父怒不可遏。
“你回来就是想气死我吗!霍明征,我送你出国念书,不是让你学了本事回来对对我的!”
“就算你不愿意,你也是霍家的人,你需要去做你该做的事!”
霍明征垂下眼,冷漠的看着脚下被砸的破碎,水溅了一地的杯子,头也不回,坚决漠然道:
“如果你非要与我断绝关系,我也只能接受。到时候,我会拟定一份文件,你签了就能生效。”
霍父面容怒红,瞪大了双眼。
这就是他的好儿子!
“你!你个忤逆子!”
“今日你要踏出霍家大门,我就跟你断绝父子关系!”
霍父咆哮着,怒火喷发,仿佛能灼烧霍明征的后背。
霍明征头也不回,抬脚离开。
在他开门之前,霍夫人先开门进来,她在外面听见巨大的动静,不放心就过来了。
看到霍父气得满脸通红的样子,她就知道霍明征又说什么不好的话了。
“明征,那是你爸,你怎么就不能让让他,好好说话啊!”
霍夫人抓住霍明征的手,穿戴名贵,气质高贵的脸上此刻尽是无奈。
她不想让霍明征就这么走了。
这一走,还不知道要等多少年,父子两才能好好说句话。
霍明征神色淡漠,把手抽出来,态度坚决且脾气温和无所谓的模样。
“我先走了,你好好照顾父亲。”
“明征!”
眼看着霍明征抬脚就走,霍夫人还想挽留。
霍父吼道:“让他走,他敢走出这个大门,我立刻跟他断绝关系!”
“翅膀硬了,还拟定什么断绝关系的协议,好!我霍启华就当没这个儿子!”
霍明征皱了皱眉,脚步一沉,心脏狠狠缩了缩,还是抬脚走了出去。
上了车,吩咐司机开车离开。
霍夫人看事情闹到这个田地,感觉天都塌了,险些哭出来,“老爷,明征好不容易才肯回来一趟,你说你这是干什么啊!”
“这家,还能不能好好过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