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安安每次的回答都是,“应该过几天就到了。”
实际上,她其实也不太清楚。
一月初的时候,石头打过一次电话回来,打到了基地传达室,说放假了可能要晚几天回,有一个实验任务得做完才行,车票时间也没定。
所以她还真不知道孩子什么时候回。
只是有时候吧,有些定律就是那么神奇,凡是经不起念叨,人也一样。
小船惦记完,到点睡意袭来就去睡了。
祝安安睡得也早,但是半夜迷迷糊糊间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几声狗叫声,附近这几排养狗的就她们一家。
关键是,小狼真的不是一只会随便叫的狗,尤其是晚上,夜深人静时更不可能随便叫了。
祝安安一想到这里,迷迷糊糊的脑子立马清醒了几分。
这年头,外面路上没有车来车往,即使沪市是大城市,也还没有后世那种夜间喧嚣的声音,所以一到半夜四周安静得不行。
祝安安跟秦岙这间卧室窗户是朝着院子开的,这一安静,院子里的动静就听得格外清楚。
祝安安迟疑着摸黑坐起来的瞬间,忽然感觉自己好像又听到了重物落地的声音。
还没等她有所反应呢,外面依稀又传来了小狼呜呜的声音。
祝安安一个机灵,彻底清醒了,手立马掀开被子下了床。
轻轻挪到到门口时,满脑子里想的都是……
不会是有人特意留意过她家,知道秦岙和老曹今天不在,翻她们院子里来偷东西了吧?
还有小狼那呜呜声,被毒了?还是被套了?
毒不太可能,她训练过的,小狼不会吃陌生人给的东西,从外面扔进来的更不会吃。
祝安安越想脸色越严肃,轻轻开门出去后,操起正门后角落里的大木棍。
还没等她开正门出去,身后传来很轻的‘吱’一声。
祝安安扭头便看到自己婆婆披了个衣服出来了,年纪大了觉轻,更容易被吵醒。
婆媳俩在黑暗中对视一眼,都没说话,只默契地一人拿着一根大木棍,挽着胳膊轻手轻脚开门出去。
没开灯,屋里屋外一样黑。
婆媳俩躲在门框后,先悄悄探了两个脑袋,然后祝安安便隐隐约约看到,小狼跟前有个人影,小狼呜呜地伸出两只前腿一会儿扑一下,一会儿又扑一下的。
怎么看怎么亲昵,完全不像是对陌生人的态度。
尤其是那尾巴,摇得飞快,存在感极强。
黑暗中别的看不太清,但那大尾巴动作太大,所以很显眼。
一个猜测浮上心间,祝安安小声试探,“石头?”
小狼跟前的人影一顿,“姐,你怎么起来了?”
婆媳俩:“………………”
阮新燕大大地松了口气,前些年被自家老大吓到的回忆浮现,小声嘀咕,“这倒霉孩子,不跟小岙学点好的。”
学人半夜翻墙。
祝安安把大木棍子靠边放,这一刻狠狠地跟自己婆婆共情了,原来半夜被吓是这种感觉。
几秒钟的功夫,石头三步并两步地走了过来,看见墙边的大木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摸着脑袋嘿嘿笑了两声。
祝安安抬头看向四个多月没见过的弟弟,青春期的男孩子长得飞快,肉眼可见地高了一小截。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怎么这个点回来?咋回来的啊?是不是冻坏了?听到动静给我吓一跳,我以为有贼进来了。”,祝安安拉着人胳膊一边往里走一边问。
问题很多,石头也句句有回应。
“火车半路遇到大雪一路走走停停耽误了十几个小时,本来应该上午就到的。”
“没走多远,有个同学他爸是开货车的,去接他的时候,顺便捎了我一段。”
…………
……
石头说的时候,阮新燕从暖壶里给倒了热水让洗洗脸暖和暖和,石头接过毛巾,“婶儿你快去睡吧,我自己来就行。”
他原本就是想着敲门的话可能会把大家都吵醒,悄咪咪翻进去,第二天早上突然出现,多惊喜!
寝室有个男同学,就很喜欢突然去他对象学校找他对象,说长时间不见面的话,这种惊喜叫浪漫,女同志都喜欢浪漫。
只差几天就满十四岁,第一次离开家这么久,还没到找对象年纪的石头深深觉得家人之间也可以有点惊喜。
就是千算万算没想到火车会晚点这么久,冬天的火车真是十次里面有八次都晚点。
还有就是,他也是没想到,小狼硬生生叫了好几声后才认出来他。
阮新燕体质不如年轻人,有点熬不住,打了个哈欠,“行,婶儿不操心你了,你们姐弟唠吧。”
大半夜的,其实也没啥好唠的。
祝安安想问的都问完了,其他的可以白天再说。
趁着石头洗脚的功夫,祝安安轻手轻脚进他屋把被子抱了出来,知道孩子最近会回来,褥子都是铺好的,被子一抖就可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