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哼着曲子,没有注意到顾砚在安静地流泪。
不知道雨是什么时候停的,顾砚缓过来的时候,江染已经把自己哄睡着了。
他摘下眼罩,眼眶通红,满是泪水。
等恢复了点力气,他轻轻挣开江染握着的手,稳稳将她抱起,送去了客卧的床上。
直到再度回到卧室,顾砚才忍不住捂住嘴泪水决堤,失声痛哭。
哭着哭着,他又笑了起来,像是疯了一样。
好似在沙漠跋涉良久近乎脱水的旅人终于得到甘霖。
这首曲子他太熟悉了,无数个难以入眠的深夜,脑海里就响起这首她在孤儿院唱过一次的曲子。
她哼起这首歌,就像审判的锤子敲下,尘埃落定。
江染活着。
这是最好的结果。
既然她不想暴露身份,他装作不知道就行。
只要她活着就好。
─────
凌晨三点,江染从床上惊醒,想起自己睡着前还在照看顾砚,现在倒被病患送来睡觉了。
就说老妈这首曲子是真的催眠。江染连忙爬起来往顾砚卧室跑,窗外雷雨已经停了,她略微松了口气。
顾砚的房门掩着,里面没有亮灯,但江染隐约听到男人痛苦的压抑的呻吟。
她敲了敲门,顾砚没有回应。
江染顿觉不妙,直接推门进去。
顾砚背朝门口蜷缩在床上,手死死压着胃部,恨不得膝盖也用力顶住,口中压抑不住地溢出痛吟。
或许刚刚吃了辣的,加上刚才雷雨情绪波动过大,男人现在显然胃病发作得厉害。
“顾总,顾总?”江染赶紧上前,“你胃疼吗?家里有药吗?”
顾砚忍过一阵绞痛,勉强开口,声音嘶哑:“已经吃过了……”
江染干着急,拿纸巾帮他擦了下额头的冷汗:“要不去医院?或者你的医生呢?”
顾砚只是摇头,眉宇间满是痛苦。
他神色忽然一滞,挣扎着从床上起身,踉跄着冲进卫生间。
江染赶忙跟上,看他撑在洗手台前,一阵一阵干呕,手臂颤抖,身子几乎将要滑落。
江染扶着他的腰撑住他,不小心碰到他的腹部,只觉手下器官剧烈地作动、拧绞,吓得她稳稳扶着不敢再动。
顾砚似乎刚刚已经吐过,现在只能吐出一点液体,漱口清洗后半靠着她,一手按着胃部强撑着想往回走。
“你省着点力气吧。”江染抱他已经非常顺手,把人放到床上。
他恹恹地蜷缩着,半张脸埋在枕头里,声音暗哑、眼底颓败:“抱歉,吓到你了。”
“不会,”江染否认,“不要多想,只是生病而已。”
她忍不住懊悔:“早知道一口都不能让你吃。”
顾砚摇头:“是我自己想吃的。”
他很快又疼了起来,没有余力再和她说话,沉默地喘息着忍耐痛意,却还是忍不住呻吟着辗转。
“这药怎么看着没有效果呢?”江染有点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