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栩心如刀绞,用最柔和的声音祈求着:“让我陪陪你,好吗?”
“不好。”沈沛安拒绝了他:“我有人陪了。”
他回头望着林彦舟的墓碑,上面有林彦舟的照片,他发自内心地笑了一下——他的爱人,一直都没有离开他。
任栩急忙说:“安安,我保证不会打扰你,不会冒犯林彦舟,你就让我在你身边待着,你把我当空气……”
“我不想让你在我身边待着。”沈沛安的态度很排斥:“我想要你离开这里。”
任栩又尝试着靠近了一步:“你这个样子……我想照顾你,你守着林彦舟,让我来守着你……”
“任栩,你有多恨我啊?”沈沛安不理解:“为什么你要让我在生命的最后时光里,都不得清净?”
任栩瞳孔一缩,脊背发寒的同时,心脏猛然揪着疼,他颤声问:“你说什么……”
刚才安安是不是说“生命里最后的时光”了,安安是要……寻死吗?
“我说什么你听不明白吗?!”沈沛安怒了,压抑已久的情绪爆发出来,指着园林出口的方向:“我要你走,离开这里!!”
“安安,你别这样……”任栩什么都不顾了,大步来到他面前,揽住他单薄的肩膀,看着他红肿的眼睛,抬手小心翼翼地拭去他眼角的泪珠。
“我真的你心里难受,你打我骂我,只要能把你的痛苦发泄出来,一切我都受着……”
沈沛安的动作略显僵硬,怔愣愣地盯着他,毫无感情地问:“你是觉得彦舟不在了,我就可以随意被你拿捏了,是吗?”
“不是的。”任栩急忙解释:“林彦舟的死我也很遗憾,我来这里,只是想看你过得好不好,我……”
“你看见了,我很好,我还会更好的。”说话的同时,他抬手用力推开了任栩,目光凌厉而坚毅:“现在,你滚。”
任栩心痛得连呼吸都忘了,他望着沈沛安那副漠然的表情,又望了望墓碑上林彦舟的照片,重重地阖了一下眼睫,堪堪掩去了眼底的苦涩与无奈。
他弯下腰,向林彦舟和沈沛安分别深鞠一躬:“对不起,唐突了。”
沈沛安没再说话,转过身,不再看他。
纷飞的雪花落在了沈沛安肩头,融化在他银白的发丝上,不断刺痛着任栩的眼眸。
“安安,我知道…你不想要我……”
“但我想告诉你,这个世界上,你不是一个人,有我还爱着你……”
“你回不回头都没有关系,我会一直守着你,唯愿你幸福。”
任栩逆着风霜离去,安安不想见他,他下次绝不会这么贸然出现,引得对方反感。
但他也知道,沈沛安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安顿好一切去陪林彦舟,已经成为支撑他活着的唯一念头。
任栩攥紧了拳头,他想,就算有人觉得,他打着深情的幌子行自私之事也没关系,他只想让安安活下来。
林彦舟头七那天晚上,沈沛安处理好了一切,提前吞了止疼药,在浴缸里放满了温水,准备好了刀。
他这次不会像之前那样优柔寡断了,割腕太慢,所以他会割断颈动脉和喉咙。
但这样可能会很疼,他不怕疼,但他就怕疼出眼泪,等见到林彦舟以后,自己也还是一副哭兮兮的样子。
所以他才吃了止疼药,希望药片能生效。
晚上九点零九分,他躺进了浴缸里,闭上眼睛,唇角带笑,稳稳拿起了刀。
“彦舟,来接我,我来见你了……”
“砰——!!!”